悦笙后知后觉汤药已经滚了许久,走过去沥出一碗拿来。
男人正晕着,由她拉着坐起来,灌下一碗苦涩的药汁,脑中发木也无甚反应,只是坐在榻上发怔。
乐悦笙放下碗看见,“怎不躺下?”
男人便向她伸出一只手,只这么一点轻微的动作便身体摇晃。乐悦笙只好拉住,男人就势搭在她肩上,合上烧得几乎销融的眼皮,“……乐悦笙。”
紧挨着自己的一小片额角湿淋淋的,尽是冷汗。乐悦笙便推他,“躺下。”
男人用力攥住,挣扎着拒绝,“不。”
“怎么了?”乐悦笙自从知道这人便是魔头沈凤楼,便不怎么好意思用强,拉过棉被将他裹上发着汗再闪了风,又不知多久不得消停。
“乐悦笙,我没有害你。”
“知道。”乐悦笙道,“而且我早就知道了。”
男人仰起脸,奋力捕捉她的视线,“你是不是不喜欢神教的人?”
乐悦笙作为一个外来户,说不上喜不喜欢,但她毕竟生在长清道,不好吃里扒外,“各为其主。”
“那便是不喜欢……”男人张臂抱住她,“你不喜欢便不喜欢吧。我离了神教便是。等我离了神教,乐悦笙,你能不能也喜欢我?”
乐悦笙吃一惊,活见鬼一样推开他,腾地站起来,“你在说什么?”
男人冷不防失了支撑,摔在地上,砰一声大响。他吃了血萱草,正在汗出如浆时,被窗外水风扑一个正着,一瞬间头疼得几乎炸开,忍不住叫起来。
乐悦笙自知理亏,连忙拾起棉被搭在他身上,男人脑袋枕在她膝上,疼得瑟瑟发抖。探手摸他脑门,水淋淋的,仿佛刚从河里捞上来,只能把棉被掖紧一些,“你现时脑子糊涂,不要再乱说话。”
男人含混地应一句“没有胡说”,渐渐没了声气。他昏沉中只是觉得冷,迷迷糊糊便往她怀里缩。
乐悦笙没法子,只能由着他去。久久膝上渐沉,男人睡沉了。乐悦笙低头,未来的魔头伏在自己膝上,瘦削苍白,薄薄的身体跟一片落叶一样,一阵风都吹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