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轻轻带上,卧室沉入无边夜色,厚重窗帘后隐约透出一片月光。

床头上的相框在黑暗中隐约现出轮廓,照片上一家三口紧密地挨在一起,夫妻俩搂着中间的幼子,眼睛弯弯犹如月牙。

白晟静静地坐在床边,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垂落着浓密的睫毛,像一尊失却了温度的小小雕像。

良久他无声地吸了口气,从脖颈上摘下那根皮绳,将那两枚带着体温的对戒握在掌中,发誓一般紧紧地攥住,用力到连金属都硌到了掌骨。

褪去浮夸与威风凛凛,孩童稚嫩面容上浮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落寞沉寂。

“我会保护你们的,”他小声说。

他裹着创可贴的大拇指在开怀大笑的父母面容上摩挲片刻,轻轻把对戒放到了相框前。

“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把你们夺走了。”

·

很久以前。

纽约,深夜街头。

震耳欲聋的夜店音乐被关在门后,后巷蜿蜒幽长,头顶仍然传来隐约的鼓点声。

十九岁的白晟闭着眼睛,脚步踉跄,脸颊泛着微醺的潮红,重心完全靠在搀扶他的同学身上,听见几个人互相埋怨。

“他真的是第一次喝酒啊?”“我就说你们不该灌他吧!”“怎么办,回学校吗?”“这时候回去会被抓的吧!”

……

白晟垂着头没吭声,嘴角因为憋笑而抿着。

他确实喝醉了,但也没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装成这样纯粹是因为想早点回校宿舍,不想再陪约瑟夫他们几个在夜店里闹腾了而已。

酒吧后巷冷清黑暗,几个年青人转过弯,前方赫然一群纹身染头叼着烟的小混混迎面走来,看样子像是混这个区的地头蛇,眼睛牢牢盯着他们,各自手上都抄着家伙。

“干、干什么?”“别过来!”

几个大学生还没来得及仓惶后退,身后的路也被堵住了,几个小混混拿着弹簧|刀上来就比划了两下,凶神恶煞:“别啰嗦,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表,表摘下来!”

周围都是中产阶级以上出身的名校学生,瞬间都吓蒙了,惊恐大叫不绝于耳,约瑟夫一边狂叫一边如没头苍蝇般就往身后的刀子上撞,被白晟一把拉住:

“小心!”

白晟扶墙站稳,向身侧一扫。

约瑟夫这柔弱小青年是肯定不中用的,另一个白人男同学也吓得全身哆嗦,更关键是同行还有两个女生;而对面人影憧憧,起码八九个流氓马仔,除了撬棍和弹簧|刀之外指不定还有枪,唯一幸运的是目标明确,就是要钱。

“没关系,没关系……别冲动。”白晟因为半醉而动作迟缓,但还好口齿仍然清晰,一手把女生按到身后,一手从皮夹里抽出所有现金,然后把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也摘了下来,“不要伤人,take it easy……we

good?”

马仔们一把夺过腕表,兴奋得大呼小叫,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白晟立刻打手势让同行女生赶快离开,正当此时,一个黑人却突然盯住了他衣领里的一段皮绳:

“站住!那是什么?”

白晟脚步一停,神色微变。

“哇,金戒指,”马仔眼里迸射出贪婪的光,不由分说上手就抢:“拿来!”

啪!

一声清脆亮响,是白晟死死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约瑟夫吓呆了,周围其他马仔也意外一愣,只见白晟一双沉黑的瞳孔直直盯着那人的眼睛:“放开,别碰它。”

“你说什么?”“想死吗崽种!”“把金子拿来!拿来!”

怒骂粗口同时进发,几个人同时伸手想要扯断白晟脖子上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