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欣喜、爱意、沮丧、悲伤、期盼,纷纷扬扬无数时光如走马观花,终究归于降临地球的那一瞬间,地铁站里人潮惊慌,唯有女医生向她敞开充满信任的,接纳的怀抱。

像做梦一样美好,像做梦一样仓促,转眼又来到了孤身上路的时刻。

她应该想到的。当千万年前她别无选择扛起因果律与时间轴的时候,就注定了命运是孤身向前,永不回头。

“你知道吗,其实我曾经特别怨恨。”魔女托着腮自言自语,出神地摇了摇头:“为什么拿起时间之枪的非得是我?为什么结束一切的偏偏是我?为什么所有人都有重新再来的权利,而进化对我就那么不公平?”

千年鏖战终归和平,伤痛离别一笔勾销,人人都欢呼雀跃喜极而泣,但只有坚持到最后一刻的战友才能记得,有一位孤独的狱卒踏上了茫茫太空越来越远的路。

他们赞颂她,纪念她,为她塑起手握时间之枪的巨大雕像,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深处隐秘的愤恨与不甘。

直到无尽时光流逝,亿万光年之外的遥远地球上,当再次降临的伊塔尔多第一眼看见长大成人的沈酌,她以为她讨厌沈酌的刻薄、镇压和提防,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恐惧抵触的,是沈酌灵魂中那把熟悉的时间之枪。

“……但现在我不怨恨了,”伊塔尔多小声说,没有实质的手指从水溶花头发间抚过。

“再次上路的时候,我会记得身后越来越遥远的地球,会记得这片大地上花与泥土的气息,记得你在我生命中出现过。”

“你会给我永远给我力量,直到未来某一刻,我的灵魂永远湮灭于太空。”

魔女的亲吻印在水溶花额角,烙在灵魂最深处,就此无人知晓。

叩叩叩。

虚掩的门被轻轻敲了几下,白晟侧身立于门外,静静望着她俩。

“走吧,”伊塔尔多站起身,回眸微微一笑:“该出发了!”

她随手拍拍白晟肩膀,昂首挺胸走向门外,身影一如往常般嚣张且挺直,身后却传来白晟艰涩的声音:“我跟沈酌一定能尽量试试,想办法在逆转时间后让你重新回来……”

伊塔尔多没有回头,声音带着强行掩饰的轻松:“你俩能有什么办法?”

“……”

“我很喜欢人类,还有这个地球。”伊塔尔多回过头,逆光中看不清她眼底细微闪动的水迹,蓦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答应我永远照顾我的爱人,好吗?”

医院走廊尽头,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