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净身这事儿,可不是都能活下来的。沈元宏随口令人赠了药。
送药的奴仆回来时带了话。
“裴徊光记下了。”
当时沈元宏只是笑笑,没当回事。后来裴徊光手中权势越来越大,陷害忠良坏事做尽,成了人人恨惧的奸宦。
沈元宏再遇到他,没少大骂斥责,更是后悔赠药之举。也不是没有当面说过当初宁愿把药送了野狗,也不该给他这阉狗保命。
如今他没了办法,竟红着脸将当年赠药一事拿出来。
路旁有一座小凉亭,架在乱石堆的假山上。裴徊光抬步往上走。
近日雪多,石阶虽日日打扫,可眼下还是堆着雪。石阶并非规整的青砖,而是山石。那坑洼处蓄着积雪。
裴徊光过分癖洁,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
沈元宏只犹豫了那么一瞬间,就拐着拐杖快一步追过去,一边走一边脱了身上的棉袍,急急将棉袍铺在山石坑洼蓄雪处。
他低着头,紧紧抿着唇,看着裴徊光的靴子踏在了棉袍上,才松了口气。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是另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裴徊光在凉亭中石凳坐下,望着远处巍峨的雄山。
“沈老将军,你心里可有恨?”他问。
沈元宏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