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微微晃神。

他丝毫没有庆幸萧烬还活着的喜悦。

太多血，太多伤口，他的左手看起来已经不妙了，即便能活下来……

“你不是死了吗？”岳枫瞪着他：“……你买通了我的人？送假情报给我？”

虽然这副模样，也和死了无异了。

萧烬轻笑出声，那条没有知觉的手臂跟着微微颤抖，声音却仍然从容不迫：“你养出来的叛徒，怎么能是朕买通的。”

“无所谓。”岳枫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手伸向腰间的刀鞘：“在哪里杀了你都一样。”

然而指尖触碰到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东西。

下一秒，他的脊背感受到一个尖锐的触感，岳枫猛地瞪大眼睛，瞬间将沈玉衡松开了。

沈玉衡顺势逃出了他的禁锢，抱着他那柄沉甸甸镶着金玉的刀子滚了出去。

这是他刚刚骗沈玉衡的招式。

岳枫低笑了一声：“学的这么快？还挺聪明。”

沈玉衡不敢抬头看岳枫的眼神，也没有看萧烬，怕他误以为自己是去帮他的。

他握紧刀柄，一遍遍摇头 ：“可以了……岳枫，谢谢你……”

“欸，你谢我干什么。”岳枫苦笑：“你等我杀了他，再谢我不行吗？”

虽然从结果来看是这样，但……他只是不想让岳枫继续犯错了。

身为叛将，已是死罪难逃，倘若再刺杀帝王，不管继位者是谁，都势必会将他追杀到天涯海角。

已经经历了如此颠沛的人生，再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的话，哪里有幸福可言呢。

身后传来萧烬沙哑的笑声：“看来，母妃不喜欢你。”

萧烬的嗓子几乎是撕开肉在说话，但气势却丝毫不减。

“岳枫，你要是现在滚回去退兵，朕留你一命。”萧烬：“但倘若你执意要带母妃走，朕保证你手下那四个副将，一个也活不下去。”

岳枫脸色立刻变了：“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本营藏身在妄云山深处，萧烬怎么会知道？！

萧烬弯起唇，恶劣地笑了一笑：“没什么，只是关起来细细盘问了一番……他们什么也没招，倒是忠心。”

“但你要是敢动他，朕保证，朕会亲自用刑，一刀刀刮开他们喉咙里的肉，直到问出母妃的下落……”

岳枫怒了：“姓萧的，你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你来选他们活不活。”萧烬指着沈玉衡，重伤并没有减退他的阴狠分毫，反而变本加厉：“把母妃还给朕，朕只要你答应这一件事……”

岳枫的身形一僵。

空气里一时寂静了片刻，沈玉衡知道他的答案，也并不怪岳枫。

他一直都是这么讲义气的人。

虽然岳枫欺骗过他……但看见岳枫和部下相处的状态，沈玉衡也能想象到，他平时一定是个很亲切的将领。

如果他们不是敌对的阵营就好了。

沈玉衡试探地问岳枫：“……要不要一起回去？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岳枫沉默了很久很久，叹了口气：“我都当了多久叛军了，你让我回去也……岳家都没了，我回哪里呢？”

“我已经想通了，什么叛军不叛军，他们是我手下的兵，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他们白白流血。”

“嗯，我知道。”

岳枫别扭地抓了抓脸颊，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还是太嫩了吧？你……是不是在心底笑话我呢？”

“没有。”

“还好他也没有讨到便宜，他那副样子，大概也活不长了。”岳枫斜了一眼萧烬的方向，压低声音靠近了沈玉衡，偷偷递给他一枚黑色的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