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险些说漏嘴,连忙打哈哈糊弄过去。

他望向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 眼中捕捉到沈云璟骑在一群玄色骏马中, 带着一副漠然冷峻的眼神,护卫在龙辇两侧。

那些上过战场的人,大多都有些类似的冷漠。见惯了生死, 亲眼看过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心已经被现实磨得麻木,渐渐不再在乎那些所谓的对错与是非。

但愿他的计划不会败露。

……即便败露,也不可以将沈家牵扯进去。

沈听澜轻轻叹了口气。

秋猎的车马抵达猎场时,萧槐终于睁开了眼。

病入膏肓, 他几乎没有一寸肌肤是有血色的。

从前的青丝变成了一头银白的枯发, 指尖病白带着乌青的颜色, 映着白灿灿的日光,像是变的透明似的。

沈玉衡替他擦了擦眉心的冷汗。

他是被方公公请上龙辇的, 可是他在车上坐了多久,萧槐就闭了多久的眼。

此时他终于睁开双眸,眼中竟有一抹清澈的光, 似是回光返照。

萧槐坐起身子,喊来方公公为他更换熏香,奉上丹丸。

滚圆的丹丸滚过脆弱的喉结。

萧槐的表情放松了几分,看向沈玉衡:“朕给你的金莲簪呢?”

“陛下赐的礼物太贵重……所以臣收起来了。”

“戴上。”萧槐抚摸他的发顶,枯瘦的手指意外的有力:“既是朕赐的,见朕时,就好好戴着……让朕的儿子好好看看……”

沈玉衡怔了一下,惊恐地躲开他的眼神。

萧槐弯了弯唇,捻着他的发丝,让方青命人回宫去取金莲簪。

方青走后,萧槐直起身子,视线瞥向沈玉衡脖颈围着的一条狐裘巾。

秋日虽然天气阴冷,但还不至于早早裹上一条狐裘巾。

萧槐向来是不记得这些嫔妃穿了什么,戴了什么。

但他清楚记得去年冬天,沈玉衡以畏寒为由,早早披上了一件披肩。

萧槐细长的指尖勾住柔软的狐裘,勒令的语气。

“取下。”

沈玉衡的指尖抖动了一下,尽可能镇定道:“臣被狸奴所伤,伤痕血腥,怕脏了陛下的眼睛……”

萧槐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笑。

他病白的几乎透明的五指缓缓滑入狐裘巾的内侧,几乎严丝合缝地对上了萧烬留给他的掐痕。

从沈玉衡霎时冰凉的表情就足够知道一切,萧槐从未有过这么像他的孩子,对于美人的喜好相似,就连……那方面的喜好都很相似。

只是萧槐留下的痕迹大都适可而止,免得伤了美人,萧烬的印记却实在残暴,几乎像烙印一样,要在沈玉衡身上钉下属于他的痕迹。

他欣赏萧烬的做法可沈玉衡原本是他的人才对。

在他死后,也该是他的人。

萧槐掐住白皙脖颈的手正要用力,一只手忽然揭开珠帘,清脆的声响一瞬间打破了屋里压抑的气氛。

沈玉衡趁机躲开萧槐的手,生硬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的背抵在一个人的身上,他抬头,看见车外的萧烬。

萧烬伸出手,皮笑肉不笑:“儿臣来请父皇和母妃下轿。”

沈玉衡避开他的手,自己下了轿辇。

萧烬阴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想放狠话的样子,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系统见这一幕,想说些什么,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氛围萦绕在沈玉衡和萧烬身边。

它发出一声茫然的“滋咔”,默默缩了回去。

沈玉衡下车后,御前的宫女告诉他们:“陛下身子不适,便不下车陪同诸位了,祝九殿下秋猎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