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立在原地,眉心缓缓拧紧。
这还是第一次,苏妙漪将他视作空气。还有……
如果他没记错,她身上穿着的分明还是昨晚的裙裳。
去书铺的路上,苏妙漪带着苏安安在街边的粥面摊子用了早饭。
苏安安一碗热粥下肚后,忽然像是被开启了什么开关,喋喋不休地追问道,“姑姑,你的嫁衣已经试过了么?好看么?姑父呢?他昨日没去绣坊,那他的婚服怎么办,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试……唔。”
苏妙漪将一个蒸饼塞进了苏安安嘴里,“你何时操心起我的事了,吃你的吧。”
“……”
“对了。”
苏妙漪收回视线,舀着碗里的粥,声音略微低了些,“我如今还未成婚,别成天到晚一口一个姑父。”
苏安安呆住,望向苏妙漪。
苏妙漪却自顾自喝着粥,没有再多说一句。
用完饭去了书铺后,苏妙漪一反常态,竟是去了西侧间盯着刻工们刻印新书。
要知道这三个月,她是日日都与卫玠待在东侧间,还不喜旁人去打扰。今日忽然坐在西侧间不走,倒是闹得那些老刻工们都有些惶惶不安,生怕是他们哪里做得不好,才叫少东家亲自监工。
刻工们如临大敌,可苏妙漪的心思却并不在他们身上。
她捧着账簿坐在窗边,半个时辰也没有翻动一页。她心里有些乱,不知该如何厘清。俗语说快刀斩乱麻,可她又狠不下心、似乎还是舍不得……
这一日,苏妙漪没有去东侧间,卫玠也没有来西侧间。
快要成婚的二人就一东一西地这么僵持了一日。
直到夜色落幕时,卫玠才从西侧间走出来,揉着发酸的手腕透气。
恰好,苏安安从东侧间高高兴兴地小跑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卫玠。
“姑……”
姑父二字才说了一半,又被苏安安咽了回去,她改口道,“卫,卫公子。”
苏安安一直有些害怕卫玠,唤完这一声后只觉得后背莫名又凉了些,刚想溜走,却被卫玠叫住。
“这么高兴,有喜事?”
苏安安咽了一下口水,“姑姑要带我去吃鱼。”
“什么鱼?”
“酒,酒席上的鱼。”
“谁的酒席?”
苏安安欲言又止,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佛今日怎么如此难缠,竟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不肯回答。
卫玠垂眼看她,从袖中拿出一小袋酥琼叶,递了过来。
看见酥琼叶,苏安安的眼睛顿时一亮,“是凌长风!”
卫玠不着痕迹地皱眉,将手里的酥琼叶递给苏安安。
“凌长风过生辰,包下了对面的木兰酒楼,要给自己办生辰宴。听说他还特意从临安请了个擅长斫鱼的厨娘,从前是宫里的尚食娘子呢!下午来时是坐着马车来的,身边还带了十多个丫鬟,丫鬟们捧着一堆我见都没见过的刀具……”
苏安安馋得不行,“这么大的阵仗,我都不敢想象做出来的鱼脍会有多好吃……”
苏妙漪从东侧间出来时,就听见苏安安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她暗自咬牙,“苏安安你真是……”
苏安安心虚地缩了一下脖子,抱着自己的酥琼叶溜出了院子。
苏妙漪对上卫玠的视线,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
“鱼脍?”
卫玠看着苏妙漪,重复了一遍。
苏妙漪眼睫一垂,嗯了一声,自顾自道,“听说这位尚食娘子姓武,一手斫脍的刀法,出神入化,如暴雨梨花。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