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本领,我确实是早有见识。”

苏妙漪眼皮一跳,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得容玠清冷的声音。

“光是我在娄县那几个月,你就拢共收到了四封情信,两件定情信物,还有三个书院里的学子,私下向你求爱。”

在苏妙漪震愕的眼神里,容玠如数家珍地报起了那些人的姓氏,口吻平淡,“一位写酸诗都用错典故的鲁公子,一位是采了一堆野花给你编了个奇丑无比花环赠给你的蔡公子,最后一个是集贤书院唯一能去会试,却名落孙山的高公子。”

“……”

苏妙漪不可置信地望着容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

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

暂且不提距离娄县的那段日子已经过了多少年,就连当初在娄县时,她也从来不知道,容玠将这些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她一直以为,容玠是不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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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易散琉璃脆◎

“我在乎。”

容玠转向她, 神色还算平静,眼眸里却闪动着什么,“在娄县的时候, 我就痛恨那群人成天往书肆跑,厌恶他们用爱慕的眼神望着你,嫉妒你与他们说笑。”

苏妙漪心脏砰砰直跳,却又有些不解, “为什么?我分明也对你说话,也对你笑……”

“正是因为没有区别。”

“……所以在你眼里, 我待你,与待那些书院学子,竟是没有分别的吗?”

苏妙漪此刻的心情复杂得难以概括, 既有些生气,又觉得荒唐,荒唐中竟还品味出了一丝隐秘的欣喜和痛快,“那我是有病吗?为何非要死缠烂打地嫁给你, 而不是去找那些什么高公子、矮公子?他们至少还会给我一个笑脸呢,哪像你?”

容玠抿唇不语,似是自知理亏, 他又转移了话题,“方才那些定情信物里,还少算了一样。”

“还有?”

“凌长风送给你的琉璃笔架。”

苏妙漪一怔, “什么?”

“那日我们约好了去试嫁衣。去绣坊的路上, 我被一群地痞无赖拦了路。他们替凌长风鸣不平,叫骂着往我身上泼了污水, 我只能回去换衣裳, 耽搁了些时间……再赶到绣坊时, 刚好看见你和凌长风谈笑风生……”

苏妙漪僵住,面上有些不可思议,也不知是惊讶于容玠被人糟践更多,还是他那日去了绣坊更多。

“你说,他是你的知己,还收下了那琉璃笔架做信物……我酸得不行,才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绣坊……”

这些话,从前的容玠是不愿说出口的,好像说了,就显得自己卑微、窝囊、摇尾乞怜。可现在他不介意了,现在的他只恨不能将尾巴摇得更可怜些。

苏妙漪僵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告诉你,那琉璃笔架是凌长风赠给我的定情信物?若是定情信物,我怎么可能转赠给你?!”

容玠愣了愣,“一物两用,是你一贯的做派。”

苏妙漪气笑了,笑得容玠难得有些慌了,“不是么?”

“那个琉璃笔架,是我特意拜托凌长风买回来,原本就是要送给你的!”

苏妙漪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容玠呆住。

二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僵持在原地。

好一会儿,苏妙漪才平复了怒气,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轻飘飘地,“所以你当初说那笔架廉价,不是指桑骂槐在说我?”

“怎么可能是在说你?!”

容玠矢口否认,停顿片刻,又迟疑道,“我当时只是觉得,我在你心中,只值得上一座二手笔架。可见你对我的情意,廉价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