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寻花问柳在后;又或是苏积玉的一念之差,才将虞汀兰推向了裘恕。可这些属于父辈的情爱纠葛、三角关系对苏妙漪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真的在乎吗?

苏妙漪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扎在她心头的那根刺,从来都是那个骄阳似火、连地面都被晒得炽烫的午后

她慌张失措地逃出家,拼尽全身气力奔向码头,想要去挽留母亲、见母亲最后一面。

在长街上第一次撞到行人时,她便将脚上的鞋跑丢了,之后踏在砖块上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受烙铁之刑。

那脚下的灼痛,那几次摔倒的狼狈,还有那些行人的异样眼神,都在长街尽头、目睹虞汀兰站在船上头也不回的那一刻,被定格成了锋利的碎片,最终汇成了那根时不时就会刺痛她的心头刺……

她从来不敢承认,她怨恨的不是虞汀兰离开,而是虞汀兰在那个午后、在那艘船上,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没有同她好好告别。

苏妙漪的目光如同泛着寒光的利刃,刺向容玠,“为什么你明明都知道,知道我这些年怨的恨的是什么,却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句话都不说,就让我一个人陷在被娘亲抛弃的痛苦里……”

说着说着,那双桃花眸里的寒意便起了波澜,不再像利刺,而更像粼粼水光。

连容玠都几乎不敢再看那双眼。他轻抚着苏妙漪的鬓发,哑声道,“至少你现在知道,他们都是爱你的……”

“是吗?”

苏妙漪蓦地别开脸,眼睫轻轻一眨,眸子里的雾气就忽然散开了,“虞汀兰爱我,但她更爱自己,所以才会在忍气吞声地留下和潇洒离开之间选择后者……”

“……”

“苏积玉也爱我,可他更爱我娘,由爱生恨,所以他才会用他平生最看不上的手段,谈一桩连他自己都引以为耻的生意。你以为他做这些,是因为舍不得我,所以才不择手段地要留下我吗?你错了,他是为了报复我娘……”

苏妙漪忽然靠近,一把攥住了容玠的衣领,眼里虽已经没了雾气,可眼眶还是红的,像是被疾风骤雨打蔫的桃花。

她盯着容玠的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亦在颤抖,“你明白吗?他留下我,就是为了拿我做刀子,让虞汀兰痛,让虞汀兰永远忘不了他……至于我是怎么想的,我会不会难过,都不重要!”

一番话说完,像是耗尽了苏妙漪的气力。

她颓丧地低垂了眼,缓缓松开容玠的衣领,朝后踉跄着退去,“他们都爱我,但都不是最爱我,甚至可以为了别的人、别的事,宁肯抛弃我……伤害我……”

容玠怔怔地望着苏妙漪,忽然就明白了虞汀兰临走前的那句话

「我当年没有告诉妙漪,现在同样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