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家,以为不会受闫家牵连,就仍留在汴京,谁想到我离开后,百姓们的怒火便转移到了他们身上,那些曾泼在我门前的粪水、丢在我身上的菜叶,也轮到了他们,其中有个被我母亲发卖的婢女,曾为闫氏奴的身份一宣扬出去,便被主家喊打喊杀地逐了出来,在一个夜晚不知被什么人欺凌至死,抛尸街头……”
苏妙漪无端打了寒颤,面上却不显,“在我面前说这些,难道是要我同情你可怜你,替你保守秘密?裘恕,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总不会还如此天真吧?”
裘恕终于转过身来,眸光沉沉地看向苏妙漪,“这句话,恰恰也是我想告诉你的。”
苏妙漪愣住。
“当年连身不由己的闫氏奴婢都会沦为众矢之的,如今呢?若你将裘恕就是闫如芥的事宣扬出去,定会有更多无辜之人被牵连进来……”
裘恕停顿了一下,又道,“首当其冲的,就是你娘亲。我知道,你或许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可不论你对她有多大的怨气,外人眼里,你与她就是血浓于水的母女,与我也是半路父女。妙漪,不论你承不承认,你都已经与我们密不可分。我是裘恕,你就是裘家大小姐,我若是闫如芥,你又岂能独善其身?”
屋内静了片刻,才传来苏妙漪的一声冷笑。
“危言耸听。”
“……”
“就依你所言,不论我心意如何,都已经上了你的贼船。可既然你的身份是如此大的隐患,与其等着有朝一日旁人掀翻了这船,倒不如我亲手点了这把火,还能占个摘奸发伏之功,与你们彻底撇清关系!”
裘恕抿唇不语,眉心蹙成了川字。
自来汴京之后,苏妙漪还是第一次看见裘恕露出如此冷冽的神情。她总告诉自己,裘恕那副慈眉善目、温和退让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是假的,可裘恕的真面目究竟如何,其实她也不清楚,她也好奇……
“所以裘行首,你的秘密已经守不住了。除非……杀了我,杀了凌长风,还有所有知情的人。”
预料中的勃然大怒或是阴鸷戾气都没有出现,裘恕反而缓缓舒展了眉头,静静地望向她,眼底深不可测。
“妙漪,你好歹也唤过我这么多日的世叔,今日我便教教你。杀人灭口,不过是一场看似一劳永逸,实则后患无穷的骗局。想要叫人守口如瓶,只消找到她致命的弱点,便能稳操胜券……”
听到这儿,苏妙漪已经皱了眉,心中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