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风一早上忙得满头是汗,听了这话满脸惊讶,“你这不是把生意往外推吗?”

“人若是再往里进,会影响第一批客人的体验。再说了,是我的生意跑不掉,去吧。”

于是开张不过半个时辰,知微堂外就拉了条红绸,将大半的客人都拦在外头,顿时引起了众怒。

好在苏妙漪早就有所准备,叫凌长风给拦在外头的每个人都分发了红票和一张笺纸。笺纸上是他们今日可以进知微堂的时辰,排在最前面的是半个时辰后,而后面一些则要排到两个时辰后、三个时辰后。

这才稍稍安抚了没能进来的客人,他们也没继续在知微堂外耗着,有的进了醉江月,有的则是回了家,打算算着笺纸上写的时辰再过来。

一盏茶的功夫,知微堂外闹哄哄的乱局便被压了下来。只剩下少部分人坐在知微堂外等,井然有序地等着里头的人出来。

众人正等着,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女子含笑的声音,“实在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众人循声回头,只见苏妙漪披着一身银红披风,笑意盈盈地从知微堂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壶热茶。

“如今天气冷了,诸位喝些热茶驱驱寒……”

苏妙漪朝身后看了一眼,苏安安当即端着茶盅走上来。

苏妙漪给客人们一一斟茶,又特意站在外头与他们闲聊了几句。

“苏老板,听说这知微堂里会有容氏的百年藏书,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我还能诳你们吗。”

苏妙漪笑道。

那人忍不住感慨,“古往今来,有哪个权贵世家舍得把自己家里的藏书拿出来,传之于世……容氏不愧是容氏,当真有气魄。”

旁边一人插话道,“容氏固然有气魄,但也是看苏老板的面子上啊。苏老板,看来容大公子还是十分疼爱你这个义妹啊。为了给你的新店撑腰,连自家的百年藏书都舍得拿出来……”

苏妙漪斟茶的动作一顿,笑容略微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就遮掩了过去。

她直起身,正要转移话题,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街角一闪而过。

苏妙漪一怔,不动声色地将手中茶壶交给苏安安,“你先招呼着。”

“姑姑?姑姑你去哪儿?”

苏安安拎着茶壶,眼睁睁看着苏妙漪朝不远处的暗巷快步走过去,走着走着还一路小跑了起来。

苏妙漪飞快地拐进暗巷,银红披风兜起一阵风。

“郑五儿!”

她咬牙切齿地唤了一声,“你给我站住!”

下一刻,那已经头也不回跑到巷尾的少年才终于僵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对上追过来的苏妙漪。

“苏老板……”

少年低着头,声音轻若蚊蝇。

苏妙漪小跑了几步,此刻微微喘着气,皱着眉打量他。

正是岁暮天寒的时候,少年却穿着单薄的纸衣,脸色也有些憔悴苍白,露在外面的手掌、耳朵还有脸颊都生了通红的冻疮。

如今的棉衣并不昂贵,寻常人家也能买得起。唯有穷苦如乞儿,才会穿着纸衣过冬。

“……”

苏妙漪虽恨他赌钱,恨他背叛自己,可瞧见他这幅模样竟还是克制不住地心软,终是一咬牙,将自己身上的银红披风脱了下来,扔过去。

柔软而温暖的披风兜头罩在了郑五儿的脑门上,也遮住了他错愕无比的表情。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抬手,将那披风从自己头上拉了下来,“苏老板,还……”

“还给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苏妙漪恶声恶气地打断。

“这衣服我不要了,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