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那双水眸里带着柔情?与?担忧,不是对自己?的,是对着路都走不稳的小家伙。

魏琰看着岁暖终于到了母亲跟前,将自己?得到的礼物献宝似得给母亲,把?梁璎也逗笑了。

他在t?此刻感受到了圆满。

不属于自己?也没有关系,至少能看到也是好的。

***

魏琰此次南下巡视后就?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的方式。

他开始时不时地就?南下,这可苦了一众官员,日日担心他的突然驾临,连连叫苦。

他也不是专门奔着梁璎去的,他每次都是先解决地方存在的一系列问题,临回之前,像是探亲似得从周府过一趟,也不多待。

正兴二十八年,帝南下时突染恶疾,回京后缠绵病榻难愈,太子?日夜侍奉床前。

魏琰起初身体不适之时,大家只以为是普通的风寒。

及至他回京后吃了什?么药都高烧不退时,众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魏琰比他们?更能感知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越是到这一刻,梁璎的身影就?在脑海里愈发地清晰。

他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文杞如今已经足够能独当?一面了,大魏交给他,魏琰很放心。

至于与?梁璎,今生已经再无?可能,就?这么生一天死一天地吊着,他竟然觉着与?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魏琰唯一遗憾的是自己?不应该回来的,若是早知道如此,他一定会留在峻州,留在梁璎的身边。

“文杞。”

“父皇。”

已经长?成了大人的少年在他的床前候着,一听见他的声音就?马上回应了。

“信给你母亲寄去了吗?”

文杞的神色里有一丝哀伤。

父皇已经病得大部分时候都是神志不清的,太医们?都说无?药可医了,而他只要一醒来,就?会问这个。

父皇给母亲写了信,信中说自己?快死了,哀求母亲来见自己?一面。

“寄了。”他回道,“父皇,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魏琰不愿意,生了病的他跟小孩子?更像了,尤其不愿意喝药。他只是抓着梁璎的信不放:“那你母亲回信没有?她怎么说的?”

疾病折磨得他衰老了许多,躺在床上骨瘦嶙峋的男人,也再没有了以往帝王的威严。

文杞想着母亲的回信,说的是近日身体不适,赶不了远路,就?不能来了。

但是文杞知道,那多是母亲的借口。

母亲并不愿意见父皇,即使是最?后一面。

文杞知道,母亲跟自己?不一样。自己?受困于与?父亲的血脉亲情?,受困于父亲的多年养育之恩,所以看到他这般模样,会心软,会同?情?。

可母亲的恨太过深刻,哪怕是有了新生活,有其他的人抚平了先前的伤痛,但依旧做不到原谅。

他无?法勉强。

“母亲说了,”他只能先安慰一下这个男人,“她已经出?发在往京城的路上了,很快就?来了。”

魏琰死寂的目光蓦然露出?了些许光芒。

“所以我们?喝药好不好?”他只能用善意的谎言哄着男人,“母亲说了,让你好好喝药,一定要坚持到她过来。”

这次男人果然没有再拒绝了,反而很是配合地将递到了嘴边的药都喝进了嘴里。

后面他每日清醒过来了,都要反复问他这个问题。

有时候也会担心:“文杞,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要是她来了嫌弃我怎么办?”

“不会的。”

“肯定会的,你扶我起来,我要去换一件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