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口气。
两盏分别滴入三滴血,饮入腔腹,命格相连。
她正想收回手,手腕却被扣住,鲜楽抓着她,低首把她割破的食指亲口吮了吮。
因是当众亲昵,观礼之众陡然欢跃起,呼声不断。
他也笑着,对她道:“这样就不痛了。”
宁芷心头漾漾,她难以分清这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便知晓他可能包藏祸心,但她胸膛依旧忍不住为他震鼓猛烈。
她落了弱势,因为她明确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夫君,我可以相信你吗?”她垂下眼睑,问得声若。
鲜楽回答她:“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信我。”
任何时候……她闻声抬眼,目光却无意瞥到人潮之外的一架双骈马车,气势威威,不类寻常。
似察觉她的视线,那车上人掀开窗牖布帘,露出一只枯朽的手,宁芷心头一紧,接着映目一张可怖的苍老面容。
他盯了过来,她只觉周身一僵,如坠冰窟。
那是……老汗王。
“芷儿?”
鲜楽挪身,阻挡了那道引人不适的视线,他落手在她肩头,轻柔出声,“芷儿,安心等我,晚上篝火晚会一过,我便去主帐寻你。”
她不知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神色,大概,她最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好。”
应完一声,宁芷被婢女扶下,无人注意她何时将方才取血的匕首偷偷收至袖间。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但为了大醴亲眷的安危,她会选择一人赴死。
只是这样,他在狼神图腾面前立下的誓言,又会不会应验呢?
……
星月摇挂,草原篝火高堆,映照得天幕都明灿。
到处都是欢愉笑面,只宁芷一人独身等在帐中,觉得难挨又窒息。
她方才在外,环围篝火,也随众跳了一小会儿舞,可她心底酸涩凉薄,再热烈的气氛也难以叫她感同欢愉,于是很快她便称身体乏累,退出人群回帐休息。
篝火晚会大概要到夜间子时才停休,鲜楽他们饮酒更不知要到何时。
或许,她今晚根本就不会见到他。
至于汗王,他又什么时候会来……宁芷心头惴惴难安,丝毫不知。
她伸手向一旁被褥摸去,再三确认匕首被她藏掩的位置,这才强迫自己安心下来。
不要怕,不要怕。
“姑姑!”
帐门忽的被掀开,宁芷差点吓得魂都飞了,一看来人是芙儿,她心头冰凛终于稍融些。
“姑姑,外面可热闹了,你真的不再去跳一会儿?”
“嗯,姑姑想歇一歇,芙儿若没玩够,只管叫卓玛陪你。”
卓玛是鲜楽派来伺候她的婢女,人很心细,把芙儿交给她看顾,宁芷是放心的。
宁芙笑笑回:“舞跳得差不多了,姑父说一会还有烤全羊,叫我吃完就去休息,别吃酒学坏。”
卓玛接了话,“小公主总盯看着叶护大人拼酒,大人是在玩笑呢。”
宁芙认真道:“姑父真的好能喝呀,姑姑,他喝多你要辛苦了。”
宁芷勉强弯了下唇,“他自有他的手下人管。”
卓玛笑说:“大人可是百盏不醉的体质。小公主好像很怕我们大人,大人逗她要不要喝酒,小公主慌忙就跑,结果还因跑得太急,路上不小心撞到一位少年郎,看其衣着,想来应是来自雍岐的宾客。”
宁芷自知雍岐都是贵客,忙多言问了句,“无大碍吧,可伤到了人?”
卓玛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小公主丢了张跳舞时带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