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霄怒气冲冲,“师兄,你说句话啊?”

“你知道?,去年朝廷给肃州拨了多少钱吗?”太子捏了捏眉心,疲惫道?:“二十万两白银,我亲自过?手。”

霍云霄闻言,也惊住了,大梁也不是没发生过天灾,朝廷赈灾放粮都很迅速,他只猜到会拨钱到肃州,但没想到会拨这么多。

“怎么会拨这么多?我回城时,看到肃州境内的大河,边岸几?乎没有什么下降的痕迹,近三年内,至少河岸五十公里都没有干旱的迹象。”

看书确实有用?,哪怕是些杂记,学会了观察,能看出很多东西。

太?子面色难看,忽然嗤笑了一声,无奈地轻轻摇头。

“肃州土地宽广,地瘠民贫,当年前?朝给踢了出去,是先祖将他们纳了进来,还言凡我大梁子民,皆要吃饱饭,过?好日子,历任帝王将此话奉为圭臬,对肃州百姓也是一视同仁,没想到,我还以?为,这蠹虫有一个张炳之就够恶心的,是我看的太?短浅……”

霍云霄听到这话,也冷静下来后,思考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比如肃州的官场,还有去督查的巡抚,更有赈灾的官员,因为造反,再加上一场雨,就这么露馅了,牵扯之大,怕是大梁至今都未遇见过?的。

他看着太?子黑如锅底的脸,涌到喉咙里的话一时间说不出来了。

“师兄,张炳之为什么那么猖狂?”霍云霄闷闷的道?:“他凭什么敢在战场上阴杀我?他真的那么愚蠢吗?那怎么会这么难对付?”

太?子摇了摇头,“伯远,他不是愚蠢,他聪明的很,是有人给了他权势,他心中无惧无畏,他只是把自己当做了执棋人,他以?为你必死,所以?你才会看到他犯了这么一回蠢。”

权势拿在手上久了,就容易迷失,张炳之一路从寒门爬上来,怕是也忘了从前?的艰难吧?

太?子看他扭头就走,喊了一句,“你晚上还参加宴席吗?”

霍云霄摇头,语调低沉,面色郁郁,“不去了,我想去看看石二狗。”

石二狗,就是他活捉的叛军首领,敢朝他吐口水破口大骂的人。

牢房里昏暗,味道?浑浊,湿气也重,一呼一吸都让人恨不得屏息,以?期让自己好受些。

霍云霄拎着百味楼的食盒,到了石二狗的牢门前?,看着石二狗手上脚上都带着沉重的石镣,脖子上也封着木镣,上头还贴着封条,镣铐锁着的,是黝黑细瘦的身躯,满是沧桑的岁月痕迹。

他是叛军首领,等着午门斩首的,自然不会让他好过?,这一身镣铐石锁重达百斤,石二狗连动都动不了。

“哎,来个人,”霍云霄招手,“把他的镣铐钥匙都给我。”

“大人?”狱卒有些为难,“您要钥匙干什么?这可是要犯,万一出了事,小人担待不起的。”

霍云霄拧眉,一张脸冰如山巅雪,眼神?凌厉,“啰嗦,我亲手抓回来的,还能让他跑掉?”

石二狗嘴角轻勾,面带讥讽,冷冷的看着霍云霄帮他打开脚上的镣铐。

“拿了我这个叛军首领,你能做将军了吧?”石二狗嗤笑,讽刺意味极浓,“狗腿子,你就算做了将军,也不是你凭真本?事拿的,你就是皇帝小儿?的走狗,为了一点银钱,良心都被狗吃了……”

霍云霄听着他骂,要是搁以?前?,他定?要起身狠狠揍一顿,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但今儿?,他一点气都生不起来,甚至隐隐觉得,有些话倒也没错。

他沉默的将食盒拎过?来,慢慢打开,一阵食物的香气在牢里弥漫开。

石二狗的鼻翼耸动,但他有骨气,只是冷冷的笑了声,便闭上眼睛,靠在墙边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