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这会儿正暖意融融的,燎炉里炭火烧得正旺,偶尔噼啪炸响,上头盖着竹笼,大?冬天最适合烘脚。
窗前?另一方?红泥高脚炉子?上烧着铜壶,里面的水这会儿正好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屋中干燥,这样能增加湿度,晚上睡觉也更舒适。
温竹君等了等,见霍云霄没动静,便坐在了他对面的软椅上。
把脚搁在竹笼上,旁边还放了个方?方?正正的红漆凳子?,上头摆着果盘,里面都是些当?季的水果,最吸引人的就?是黄澄澄的橘子?。
她闲闲剥了个橘子?,将橘子?皮丢进了竹笼下的碳炉里,细细给橘子?去白丝,然后一瓣一瓣地慢慢吃。
卧房里很快就?弥漫着一股橘香,清新好闻。
青梨静悄悄地进来,揭开铜壶盖子?,将拿来的酒壶整个放进去,不过盏茶时间,淡淡的果酒香也弥漫了整个屋子?。
霍云霄不知温竹君要干吗,但他这会儿心里燥得很,更不知要做什么说什么,只能继续躺着。
温竹君吃完橘子?,起身坐在窗前?的圈椅上,给自己斟了杯热酒。
她望着檐下快要熄灭的灯笼,在雪夜里昏昧不定?地晃着,笑道:“这是赵嬷嬷派人送回来的,说是自己酿的果酒,侯爷来陪我喝两杯?”
霍云霄早就?躺烦了,闻言刷地爬起来,满脸苦恼地也在窗前?坐下。
他看着天青色的酒壶,喃喃道:“我想嬷嬷了。”
温竹君仰头喝了一杯,淡淡的果香在口腔里翻滚,酒味儿倒不浓,甜滋滋的。
“等雪停了,我就?派人去请嬷嬷回来,请她老人家留下来陪咱们?过年,好不好?”
霍云霄也给自己斟了杯酒,剑眉紧蹙,眼神?里满是烦躁,仰头就?喝了下去。
他犹犹豫豫地,还是开口了,“阿竹,我是不是很笨?”
温竹君一听,心想果然有事,可能就?跟最近的案子?有关。
“你不笨,以?后你手下有人胆敢当?面这么说你,你就?拳头揍过去。”
霍云霄摇摇头,没有人当?面会说这个话,玉京的人,嘴上脸上都很客气,叫人瞧不清真假。
“我不能乱揍人的,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你了。”
温竹君笑了,执壶替他斟酒,“那就?更说明你不笨了,一件事就?能让你长记性,多少人都做不到吃一堑长一智呢。”
霍云霄还是不高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好在酒壶不大?,拢共也就?下肚了十几杯,果酒也淡,脸都没红呢。
温竹君见他脱了外衣,怕他会冷不舒服,便牵着他去燎炉边坐着,掀开竹笼,又往里加了几块炭。
她刚在软椅上斜倚下,正准备烘脚呢,霍云霄就?也凑了过来,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身上泛着淡淡的果香跟酒气,倒也不难闻。
雪夜里,暖炉生春,两人相拥依偎在一起,静静听着窗棂上雪落下的沙沙声。
夫妻紧挨着挤在一张软椅上,难得的宁谧和舒适。
温竹君缩在霍云霄的怀里,后背暖乎乎的,像个大?火炉,察觉他一直在调整姿势,头在她肩头一拱一拱的,像极了受大委屈的小狗儿,就?差嘤嘤叫了。
耳后一直有暖风轻扫,痒痒的,她不由?缩了缩头,柔声道:“还是不高兴?”
霍云霄的手臂又缩紧了些,闷闷道:“他们?说,跟着我带队抄家没油水。”
虽然那些人只是笑着说出来的,也没有指责什么,但他也不是傻子?,那些人的眼神?跟表情,透露着嫌恶,摆明了就?是不服他,也不乐意跟他。
可那是抄贪官污吏的家,抄出来的东西,全都要送到国库,又不是捞油水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