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对方的声音很疲惫,像是好久都没有睡过整觉。
“我知道你在听我说话。”
“……”裴行远吞下叹气声,听着方淳继续说。
“我很理解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可能我有病吧,我身边人也都有病。”
“我总是喜欢在这种场合里面说这种话,总是显得自己好像很受欢迎的样子。”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觉得你很重要,重要到很难找到第二个裴行远。我不该为了面子说那些话,伤害你。”
裴行远一直没有回答。
隔壁轻轻的乐曲声像是朦胧的梦境,他从窗户外看去,看到了海洋上的天空。
他闭上眼,隐约能听到大海的声音。
伤害已经造成了。
它还能靠话语来弥补吗?
裴行远听了很久的电话,把它放在枕头边上,过了一会儿,他把方淳移出了拉黑列表。
情珵
他把视线投落在长达10年的聊天记录,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他得让生活往前,也许放下是个很缓慢的过程,但他必须朝前看。
裴行远:“你说完了吗?”
方淳迟疑道:“你都听到了?”
裴行远闭紧眼睛:“你说完我就挂了。”
嘟。
裴行远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努力地睡了一会儿。
他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哪怕没有再去想方淳,心底像戒断反应一样地难受。
他从床上起来,足底沾了地气,转过头,总是能通过窗外看到海边的景象,仿佛生活在一场盛大的梦境里。
快乐和难过都飘飘浮浮,好像海里浮动的水母。
裴行远站在光影交错的走廊里,眺望近处的海,偶尔想起方淳的时候,小臂上的过敏感微微刺痛。他忍不住回过头,下意识地想要找药膏。
回眸的瞬间,他望见了靠坐在窗边的江驰。
江驰摘下头顶上的耳机,抛起手里的启瓶器,靠在窗户边上。他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回眸时,眼底慵慵懒懒,又带了一些疲态。
闷热的海风拂过面上,送来青年身上的淡香。
裴行远对他莞尔,反问他:“你也睡不着吗?”
江驰:“你不知道这里的隔音很不好吗。”
裴行远:“?”
江驰致歉道:“不好意思,我晚上在收音,正好在录制走廊里的海风,不小心听到了他对你的道歉。”
裴行远没觉得冒犯:“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江驰不假思索道:“他声音挺难听的。”
“噗。”裴行远没忍住,轻轻笑了。
裴行远很少对人说过他的心事。
他想要的一切从来都通过自己创造。可是真的要他亲口说出来,他在担心什么,他得不到什么,好像成为了天下第一困难的事。
他没想到被很多人追捧的方淳会被评价为难听。
方淳乐理天赋好,嗓音天成,曾被院系教授惋惜过为什么不学声乐。这会儿,他在江驰眼里却不过尔尔。
裴行远:“在音乐领域里,你说一个人的嗓音很不好听,是不是不太公平?”
江驰道:“没有。我是客观评价,就像我觉得你的声音特别好听一样。”
晨时的海风像带着钩子,轻微地拂了过来。
裴行远微微笑着,他承认在这一刻的确有微醺的感觉,但好听的话,听听就算了。
他没把江驰的话太当真。
“江驰。”
“嗯?”
“语言有时候会骗人。”裴行远慢慢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