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山雁打了一个寒战,背脊深深发凉,苍凉的麻痹感?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他仰了仰头,憋回眼底的泪水,颤抖地手指飞快地换药,将伤口包扎好,将衣裳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

“好了吗?”沈黛末问。

“好了。”冷山雁从背后拥着她,清瘦的脊背微微佝偻着,颤抖着,仿佛在大雪里瑟瑟发抖的人。

“对不起黛娘,我没用,我不能?再帮你什么,只会给你拖后腿,让你在前朝还要?因为我的事情?而烦心。”

沈黛末能?感?受到贴在自己后背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尽是汹涌滂沱的不安和愧疚。

什么叫他不能?再帮她了?她还要?雁子怎么帮她?和她一起骑马打天下?吗?可是天下?已经被她打完了啊。

而且,为了她,冷山雁自断后路,身体、母家统统舍弃了,三番四次经历鬼门关。

若这些都还不够,雁子就真的只能?把心掏出来了。

“雁郎,如果?我不是皇帝,如果?我还是寒山县那个欠了赌债,连房子都没有的穷鬼,你还愿意跟我吗?”沈黛末轻轻蹭了蹭他紧缩泛白的指尖,问道。

冷山雁怔了一下?,不明白沈黛末为何这么问,但他的回答很坚定:“愿意。”

“我也是啊,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有用才爱你。”沈黛末轻笑了一声,转过身,在他修长挺拔的脖颈侧落下?缠绵的一吻,温柔而干净。

“你别?担心,我是你的妻主,天塌下?来,自有我担着。”

冷山雁呼吸一滞,喉结不停上下?滚动,干涩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急切地想要?冲出来,这种酥麻的不沾染情?欲的亲吻,莫名地比任何激烈的情?事都更他迷乱,耳膜轰隆隆地狂响,好似天崩地裂。

沈黛末侧眸看了眼雁子,他的眼神?已经乱了,好像跌进了一场清醒不过来的美梦里。

她轻笑着,夫妻这么多年,她已经摸清了雁子的性格。

雁子呀,最喜欢听她说甜言蜜语,什么奇珍异宝,都不如她说两句情?话好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时她随口一句烂大街的情?话,或是画个饼,雁子能?一个人开心好几天。

有时候沈黛末都怀疑,假如她是一个不负责任,花心滥情?的女?人,只要?多说说情?话,什么好处都不用付出,不但能?白睡雁子,还能?把他的嫁妆家产都卷跑。

然后等她把钱都败光了,只要?再回头说说软话,哪怕雁子之前再生气,再怎么下?决心要?断情?绝爱,还是会被她哄得团团转,再次连人带钱巴巴奉上,并?且还会欢天喜地地安慰自己,她这次一定会改的。

唉、谁能?相信,大反派的底色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恋爱脑呢。

*

周金戈被押进了大牢之后,无数的折子像雪花一样递了进来,沈黛末都没看。

事态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只是证明雁子清白这么简单了,端容皇子之死已经成为了各方?势力的角斗场,她们就抓住案发现场只有两个人的理?由,一口咬死雁子。

冷家全诛,丰家的小辈们都还没成气候,唯一一个有点用的丰襄还远在北境,鞭长莫及。

如今,冷山雁除了沈黛末就再也没有任何依靠。只要?她稍微软弱一些,冷山雁就会被这群人疯狂反扑,立他人为后。

沈黛末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疲惫不堪地叹气:“灵徽,你说,是不是我素日?立的名声太过仁厚了,才让这些人骑到我的头上来?”

“这件事雁郎君确实无辜,但百姓非议,恐怕后世对他的评价也会受影响......只能?委屈雁郎君了。”孟灵徽跪坐在她的身侧,手中拿着一把象牙雕花鸟山水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