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3)

是赌博。

他点头,在心里重复:对,我知道,这不完全是赌博。

但在现实中,来跟他聊天的只有王怡。

那天的长谈之后,两人算是彻底“旧情复燃”了。

王怡在网上跟他聊起学校里的事,说导师留下的项目终于做完了,年底就能毕业。去年这个时候一直想死,现在回过头去再看,才觉得那点挫折真不算什么。

甘扬听着,不禁动容。他还是没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但王怡却恰好安慰了他。

“你后来见过丁之童吗?”他突然打断王怡问,连自己都觉得突兀,甚至有点不礼貌,就好像方才那些话根本没过耳似的。

王怡不介意,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怔了怔才答:“见面倒是没有,但上周打过一次电话,告诉她我总算毕业了。她听起来挺好的,还让我论文印出来之后给她寄过一本呢。”

甘扬沉默,缓了缓才又道:“要是她遇到什么事,或者有什么困难,你一定告诉我。”

王怡笑了,说:“我是没问题,就是她忙啊,时间凑不到一起,连顿饭都约不上。”

甘扬明白这意思,没再勉强。两个人都已经分手了,她的确没必要再见前任的朋友。但对他来说,知道她一切都好,也就已经足够了。牵制着他全副心神和精力的,分明该是眼下的这一场豪赌。

所幸,这一次又让他赌赢了。

当时,08年危机的震荡仍在继续,金融过剩,消费不足,CPI负增长,本地的工厂一家接一家地倒闭。只有他,因为那一千台专机专用的设备,拿到了足够的订单,流水线全开。

柳总的状况也在渐渐地好起来,OEM向来规矩苛刻,光一个验货的流程就可以写一本书,真的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要靠她这样的老法师出场。

但甘坤亮也没闲着,萎了一阵,又有了新想法,不计前嫌地来跟他套近乎,说:“扬扬你看大家都在做房地产,照我们现在这个势头,就该找银行要几笔贷款,拿下几个楼盘。”

那一年房价飞涨,当地很多本来在做实业的人都改行囤房子。比如曾俊杰,开在步行街上的小饭店已经倒闭,还有小老板,家里的厂也不做了,两人拿着退出来的钱,不约而同地去买房,本地的,省会的,上海的,手上钥匙一大串。

但甘坤亮的胃口显然不止这么一点,外面的确有不少人在做他想做的事,获利巨大,但杠杆也大得吓人。稍微一个不当心,人又要进去了。

甘扬只好继续坐镇压着,叫他记着上一次的看守所几日游,公司里的事情也彻底不让他插手。

那段时间,甘扬时常在办公室里过夜,因为加班或者应酬。醒过来看一眼手机,总是凌晨三点多。他索性凑个整数,躺到四点起床,然后开始工作。外面亮起来,再黑下去,他在各处忙上一天,说不定什么时候觉得饿了,又正好有空,才会坐下来吃上一份孤独的外卖。

他曾经调侃地想,要是有一天把债还完,还挣了点钱,这样的时间表说出去一定会被当作成功学的典范,但要是没还完,最终还是走上了破产清算的那条路,名字登在法院公示的执行名单里,那四点起床一定就是焦虑的典型症状了。

实业萧条,房地产却是欣欣向荣,小城四处都是工地,又修了几条景观路,盖起了许多新楼。空气里橡胶的刺激性味道淡下去,远远近近的尘霾却在变浓。在无风的冬季,远望,简直就像飘渺的仙境。

他已经很久没有跑步了,甚至难得去户外走一走,平常不管上班,还是在家,室内总是空净常开,出门便是上车,只会坐在车里看看外面的街景。

有一次出差,在机场的书店里看到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2009年出的简体中文版,他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