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躲进云中,阳光稍微淡了,有巨鱼跃出海面,其中几点细小水花溅到甲板上,浮泽没有躲,任由水珠洇湿自己肩头。时崤心中莫名悸动,走出阴影,动作自然地从背后将他困在臂膀与栏杆之间:“该庆幸海中没有修炼出海神,否则,只怕我永远没法从他手中抢到阿浮。”

浮泽猝然回神,手还未抬,却已经被他抢先一步搂住了身体,制住可能会有的抗拒:“你答应过的,不许挣扎。”

海风猎猎,把困住旅人的迷惘吹散。

短暂一僵之后,浮泽的身体很快重新放松,他微微低头,果真没有再动,但也没有迎合,“海是世间所有江河溪流的终点。”

“所以喜欢?”

“……嗯。”

“难得见阿浮喜欢什么。”时崤了然轻笑,稍稍松开臂,牵起浮泽的手,“那便不要日日拘于甲板之上,你可以下去看一看,船上有我守着,无妨。”

“不了。”浮泽却是淡淡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身负重任,不该因我个人喜好而有所疏忽。”

他侧头,看向旁边固定在甲板上的囚笼,“那东西……身上的孽力越来越强大,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看得到、感受得到。现在的风平浪静不过只是假象,越近蛮荒,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时崤也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整整十日,囚笼中的圭风从未停止过它的异化,现今已经几乎没有了人形,更像是一团畸形的肉,捕捉到时崤的正脸,便又一次疯狂扑在囚笼栏杆上头,将丑陋的五官挤得更加变形。它嘶吼、扭动,然后从胡乱释放出红灰色的雾朝仇敌袭来,只不过力量尚还不足,到堪堪要碰到时崤衣角的时候,又遗憾地被海风吹散开去。

反反复复,囚笼微微震颤,上头缠着的缚鬼链也被撞松了一些。

浮泽在忧心,谁也无法保证这囚笼究竟能不能撑完剩下的五日路程。

时崤却突然叹了一口气:“阿浮,天道赋予仙者大爱,但并没有禁止你们的私欲,对吧?”

浮泽闻声转头,便被他扶着后脑勺掰正身子,面对面地压退到船栏边上,“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稍微对自己放宽松一些,不用全然把自己拘禁在最规矩的盒子里。”

“什么……?”

“祖神有欲,天帝有欲,欲望与情感同生,从来不是什么需要羞耻的事。”时崤盯着他的眼睛,放缓语调,“你分明是想亲近海的,这与监管圭风并不冲突,却总会下意识借口推脱;你的双腿已经站到发酸,而我方才就在你的身后,你却不肯主动靠上来休息一会儿。阿浮,你太过习惯于回避自己的欲望了。”

似被戳中心事,浮泽睫毛颤抖,面上便显出一瞬间的茫然。

“你看,其实你自己都知道的。”时崤轻轻吻上他的鼻尖,“就像你对我的恐惧,其实早已不再是恐惧鬼王力量本身,而是在恐惧我给予你的无法逃避的情欲,是不是?”

浮泽的手指无措地攥紧又松开:“我、我不知道。”

“你不是在怕我,你是在怕自己的欲望。但没有谁规定欲是可耻的,天道没有、祖神也没有。”时崤继续循循善诱。

“阿浮,你答应过这一路会试着不那么抗拒我,就要信守诺言。我现在要你放下这份回避,好好享受与我有关的欲望,你能做到吗?”

海风声很大,但时崤的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得传达到了浮泽耳里。

浮泽眨眨眼,觉得心口处又有些发颤,不知是骤然浓重起来的冷香唤醒了混沌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不知所措地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时崤便笑了。

他突然垂下双臂,退后了小半步,在两具躯体中间留出些许隔开的空间:“阿浮,你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