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不由己情有可原,但是阿浮,你知道他为什么有意拖延到二十九岁还不娶亲吗?”

宴江指尖一抖,心中突然跳出一丝极为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回答:“不知。”

时崤那抹笑便咧得更大了,就像恶作剧得逞似的。

“因为……”他走近两步,低下头来,亲昵地与宴江鼻尖相对,“他是个断袖。”

“宴淮之喜欢我,喜欢得快要疯了。”

时崤说得很轻,却带着千万斤的重量,毫不留情地砸在人类头上。

然后看着宴江瞪大双眼,连呼吸都差点忘了,久久反应不过来。

他被这个表情取悦了。

甚至颇有闲情地,火上添油般侧过头轻轻在人类干燥的唇舌碰了一下,才继续开口。

“坠入深渊的那一瞬,宴淮之对我说:‘你的爱只会成为我成功的绊脚石,既然注定没有结果,贤弟不若先走一步,若有来世,为兄再好好爱你’。”

“本座也是直至近日想起旧事,才明白过来他这通话所为何意。”

时崤突然站直了身子,牵过宴江的手,将人带到画卷前头。

“他苦恋本座多年,始终不敢面对自己是个断袖的事实,已然成了心病,以至于一句玩笑,就真以为我对他也同样抱有龌龊之心。当下阵脚大乱,最后直接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他人头上,认定本座是阻碍他前程的绊脚石。”

宴江四肢僵硬,一动也不动地死死盯着画像,理智还在呐喊着如此荒谬之事不可轻信,潜意识里却已经信了大半。

宴淮之的妻子何宴氏,作为宴淮之子嗣之母的身份出现在宴家族谱、墓地、祠堂中,却唯独没有出现在宴淮之妻子的位置上。据说,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祖先至死之时,心中仍将妻子之位为其他人留着……

他以前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面对如此惊世骇俗之事,宴江不知该作何反应,乱糟糟地想了好多事情,才愣愣地转头看向鬼王。

鬼王仍然笑着。

“阿浮不觉得有趣吗?仅仅因为宴淮之的自作多情,本座一介军功赫赫的将军,就这么无辜冤死在异国他乡。”他这么说着,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怨恨,仿佛真的将此时当作普通趣闻。

甚至还有闲心腾出另一只手来搓搓宴江僵硬的脸。

把宴江的脸揉软了,好一会儿,他才无措地开口:“先人虽已不再,但……一命偿一命,倘若大人心中仍有不平,便将我这条命取走吧。”

他好似还没完全冷静下来,眼睛仍旧瞪得大大的,仰起头来说话的模样显得格外单纯,与永远儒雅温和的宴淮之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鬼王眉毛一挑。

“这倒不必,本座只觉得他可怜。”

“但是死罪可免,活债,阿浮可得慢慢偿还……”

时崤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眼睛眯起,藏住了其中若隐若现的红光。

qq ②477068021/ 整理?2021-10-15 23:13:10

十五

宴江脑子一片空白,无措地后退一步。

此时外头已经完全黑下,厅中夜明珠散发着幽幽冷光,一股黑雾在宴江身后集结,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怎么?不愿意为宴家还债?”时崤抬步朝他走近。

每走一步,宴江也往后退一步.

直至背部抵上墙面,避无可避地被鬼王欺身困在墙角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他笼罩在其中。

“大人、我”

黑雾瞬间浓了起来,颇具威胁性地绕着一人一鬼汹涌流动。

宴江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