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宴江就安静听着,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他没有经历过,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时不时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听着听着,正打算偷偷走个神,林小哥儿自己却是语气突然一转,咧开嘴朝宴江挤眉弄眼地笑。

“不过这不是重点,说回正事,别说你林哥不顾着你啊。”他见宴江反应平平,又抬了抬手肘碰碰他,“那俩老狐狸的女儿,我堂妹,长得还真是不错,今年十六,前阵子被家里的破事耽搁了,还没来得及说亲呢!我看真挺配你,要不要林哥安排你们见见?”

宴江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出,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震惊:“这……”

林小哥儿看着他终于有了反应,那颗做媒的心便越发被激励,继续循循善诱:“我那妹子性格也好,是个会来事儿的,你这沉闷书生,就得找个机灵点的内人,这叫互补!”

“我……”

“最关键的是她不像她爹娘那么的不要脸,为人还算可以。你屋里头关系简单不说,又识字又长得好看,林哥给你打包票,小姑娘绝对会喜欢你。”

“怎么样,有兴趣没?”

宴江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他一通口水淹没,噎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开口回绝:“林兄的好意,宴江心领了。但我宴家一穷二白,我读书多年也没半点功名傍身,还是不耽误……”

他惯来脸皮薄,拒绝人的时候总是不好意思的,眼神便下意识地有些回避。

可林小哥儿却把这点不好意思当作了羞涩,嚯地一下站起身来,打断宴江未说完的拒绝:“隔壁街杀鸡那王志,人可还比你小一岁,孩子都会走了,你还搁这儿害什么臊呢?林哥知道你家里没有长辈替你相看着,你得自己上点心,成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穷点是穷点,那又有什么关系?成家立业,成了家自然就会立业”

他还打算展开那些粗俗的长篇大论呢,却是恰好瞧见自家饼摊上来了客人,只好匆忙拍拍宴江肩膀:“好了,也就见见而已,又不是非要如何。过几天我寻个借口叫她来集市找我,到时候给你介绍,你可不能丢我的脸啊。”

说罢便回去做生意了,不给旁人任何拒绝的机会。

宴江看着他的背影,无耐地叹了一口气。

想要继续拿起书来看,心里却乱得厉害,一个字都看不进脑子里。

不过不是因为林小哥儿的做媒。

借着书卷的遮挡,宴江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唇,眼神放空,数不清第多少次忆起昨夜的场景。

鬼王反常的态度、冰冷的唇舌与怀抱,以及那句埋怨般的“不解风情”。

在当时发生得顺理成章的事情,再想起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头,隐隐有股声音告诉他这并不正常,可每当他再想去细究,却又只抓得住零星一点清晰的头绪。

他自小被禁锢在之乎者也中,长大后也没父兄来向他传授些男女之事,现下自然领悟不出自己与鬼王所作的那些举动有多暧昧,况且那时只顾着害怕,压根也没沉浸其中。

只是隐约地觉得……鬼王应该要再凶一点才对,哪怕自己身上有他需要的“食物”,对方也不该对他如此亲近。

再多的,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就这样愁了一整天。

直到收摊回家的一路上,仍心神不定地想着这事,以至于踏入自家院中的时候,差点一脚踩上横尸在自家门前的野山鸡。

宴江被吓了一大跳。

这野山鸡看起来是刚刚才断的气,喉口一道利落的刀痕,仍在淌着鲜红的血,鸡爪子也还一抽一抽的,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他左右看看,没见到哪户人家过来寻野山鸡也不可能自个儿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