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宴江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余光突然瞄见脚踏上散落的好几大团纸张,突然一个激灵,想起那是父亲留下的遗物之一,原本是严严实实地裹了许多层牛皮纸,与鬼王栖身的木匣子一起藏在床底暗格里……

父亲临终前什么都未提,特意嘱咐了要好生保管这副画卷,来日功成名就,应挂在宴氏祠堂中与高祖并列供奉,继续传给子孙后代。

宴江猛地抬头。

“想起来了?”鬼王见状扯了扯面皮,做出一张诡异的笑脸。

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恼,抽开外头的系绳,朝着人类缓缓展开已经发黄的画卷。

江宴第一次见画中之物,因为父亲从来不许。

是一副人像。

画中人一头黑发高高束起,双眉浓厚,一对鹰眼黑得发亮,嘴角含了半抹笑意,半侧着脸看向远处雪山,露出高硬的鼻梁与完美的下颚线,身着一袭戎装,长枪上的红缨迎着风轻轻飘扬。

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看得出画师笔下功力十足,仅用最简单的勾勒,便将人画得栩栩如生,即使经年后画纸已经点点泛黄,也带不走画中人半点色彩。

宴江目光死死盯着画卷,脚下却是一软,重重跪倒,膝盖嗑在桑木床的脚踏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画中之人……

竟与这鬼王生得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那双眼珠,还是正常的黑白,示意这幅画上的他还是个活人,而非如今眼前的死魂。

“你们宴家倒是令本座大开眼界。”时崤将画转回自己眼前,饶有兴趣地来回端详,好似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本座还记得当年这幅画可是宴淮之亲手所作,后来他也是用这双手,将我害死在离家千万里地的北国边界。”

宴淮之是宴江往上数不知道多少辈的老祖宗,排在宴氏族谱第一页第一位,据说从前是朝堂上的大官。

“留下这副画卷,是想提醒宴家子子孙孙,自家祖先是个忘恩负义的杀人凶手吗?”

宴江倒吸一口凉气,说不出的恐慌与震惊,不可思议地抬头对上时崤的目光。

他才发觉自己被鬼缠上竟不是单纯的倒霉,这其中,似乎还包含这许多他不知晓的陈年密事……

qq ②477068021/ 整理?2021-10-15 23:12:41

“罢了,本座现在没空去算这些陈年旧账。”

时崤随手将画卷扔进宴江怀里,带着一身冰冷的温度,漫不经心地从床上下来,径直路过宴江身旁,“把画放好,本座今后还有用处。”

不需任何指令,柔亮的长发无风而动,勾起床头的发带,自发自动地在鬼王脑后捆成一束利落的马尾,便与画中将军更贴合了一分。

宴江抱着画卷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他身后保持两步距离出了卧房。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

被鬼王修整过的厅里,四个墙角都嵌了一排通透漂亮的珠子,每一颗都是拳头大小,白日里看着普通,可一旦到了夜晚,就会散发出月白色的冷光,单一颗不算太亮,但胜在数量够多,叠加在一起便将整个屋内照得亮如白昼。

一介乡下书生自然从未见过这等奢侈之物,但宴江直觉像是书中上所说的夜明珠,据说指甲盖大小的一颗就已经价值连城,哪怕当今的皇城里,也只有数十颗之多。

他不敢问,眼观鼻鼻观心,反复告诫自己这一切都只是鬼王做出来的幻境,君子该谨慎处之。

却不知道时崤背对着他,正无声嗤笑。

放进人类体内的那抹鬼气能将人类的所有想法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