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他疯了似的去扯掉她身上的这条披帛。
可她死死拽着,顽固地不肯松手,宁肯自伤也要护着肩上的披帛。她在那时,便已做好了打算,想要如此绞杀巴果赞了吧?
他只要求她活着回来,她却拼命帮他除去了此战的心腹大患。无怪乎他布下的这场偷袭出奇得顺利。
叱炎不禁将手中的披帛拧作一团,心口像是被这条带子越收越紧,喘息声越来越急促。
柔软的披帛自他指缝间漏出来,他的拳头因太过用力而带着微微的颤意。
透露着一丝惧怕。
此时的他,不禁有疑。他所惧怕的,究竟是她穿了红衣;还是她穿了红衣后,太过像那个梦中人。
楼道传来“砰砰”的撞击时,他缓缓望去,看着一个半身被烧焦的祁郸兵,正匍匐着爬上火势较小的二楼,嘶哑地对他喊道:
“救我,救我……”
他的下半身被烧得血肉模糊,流出了脓水。他艰难地拖着双腿滑动着,在地上刻下一道乌色的血痕。
肉身烧焦的气味扑鼻,叱炎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抽刀逼问他道:
“那个来献舞的汉人舞女呢?在哪里?”
“巴果臧。他把我们杀光了,还放了火,想,想要毁尸灭迹……”那人却答非所问,仰着头,表情痛苦不已,手往脸上一抹便掉下一块烂掉的血肉。
叱炎挥刀,面无表情,已在那人脖子处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他极力压抑着声音里的怒火,继续追问道:
“那个舞女,在哪里!快说!”
“那个领舞的汉女,可真美啊……”那人身如蝼蚁,此刻却眼神憧憬,睛目发光,如同窥见天人,转而又摇头道,“可惜,她被巴果臧带走了。”
“你说什么?”闻言,叱炎执刀的手抖了一下,随即骤然俯下身,单手将那祁郸兵整个人提了起来,发狠似的厉声质问。
“我刚才看,看到,巴果臧绑了她,已,已出了城了。”那人被卡着脖子,双脚悬空,上气不接下气,说得断断续续。
紧接着,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怪异的笑意,道:
“巴果臧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很快,我就能和她在地底相会了……好想,再看她跳一支舞……”
那人话音未落,只见眼前银光一闪,喉间鲜血直涌,半焦的身体被重重砸在地面,顷刻间没气儿了。
叱炎利落收刀,长腿跨过他的尸体,疾步下楼。
楼梯拐角处,司徒陵风尘仆仆从城楼处策马赶来,疾声向主子禀告:
“殿下,城内已全部清扫完毕。但末将不察,让一小队人从西侧小城门逃出城了……”
“追!”叱炎掠过他,头也不回地持刀冲出了角楼,一拉缰绳骑上了门口的战马。
一行人驾马如同腾云一般骑得飞快,不断扬鞭甩缰,出城门绝尘远去。
城外已是鹅毛大雪,漫天席地。
凛风席卷着雪粒子,像是起了一阵白雾,在广阔的荒原纷纷扬扬地弥漫开去。
疾驰追逐中,只见叱炎双手松开了缰绳,双脚立于踢蹬之上,胯部立了马身,在马上站起了身。
他一手挽弓,一手搭上三支黑羽利箭,张开崩弦有如塞外满月,对着一里外一个极小的黑点眯起了眼,瞄准,蓄力。
寒风夹着大雪,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雄浑之气,势不可当。
画面仿佛静止了半刻。
紧接着,三支利箭离弦,状若三道流星划破夜空,飞逝而去。
雪越下越大,夜色更加晦暗,已然看不清前路。
“咻咻咻”
远处飞来几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