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冷如冰窖,道:

“不是要取悦我么。何故哭丧着脸?”

辰霜昂起头,玉颈延伸,直视着他,当着他的面,缓缓拭去残留在颊边的泪痕,从血色全完的唇角挤出一抹惨淡的浅笑。

顺从却又执拗。

叱炎凝视着身前花一般绽放的女子,完全呈现在他面前。

笑中含泪,像是一颗摇摇欲坠的朝露,他无法掌握,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明明那么美,却那么让人心痛。

他不想再看,闭眼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回,他吻得很轻,很深。

浅浅啜吸着她瑟瑟不已的柔软唇瓣,再层层游入,越游越深,像是想要将她的心用舌尖探出来一看。

可他越吻,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发凉的手怎么都捂不热。

他停了下来,撩起眼皮去看她的脸。

两行清泪已淌在玉雕般的下颔,眼眶中溢满了水珠,强忍着迟迟没有落下。

她的眼神似是草原隆冬时节经久不散的大雾。

他曾无数次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自从他遇见的她,她眼中的这场大雾就从未消散。

雾气最浓烈的那次,是在甘州的上巳节。

她巧笑倩兮,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围绕在他身边,让他愉悦,让他彻底动了心,深陷泥沼,不可自拔。可唯独不变的,还是这双雾气弥漫的眼。

明明是在看着他,却好似在透过他的眼,看向他目之所不能及的辽远处。

没由来地,叱炎憎恶这片雾气,他将她拉近自己,双手制住了她瘦削的肩,将她整个人掰正面对着他,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

“看着我!”

女子身轻如絮,任他摆布,只是闭上了眼。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她越是顺从不反抗,他便越是想要强求,于是便越是心痛。怒意渐渐攀升而上,他满是鲜血的手掌按在她的下颚,锁着她白腻的脖颈,强迫她与他对视:

“告诉我,我是谁?”

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终于回道:

“你是,回鹘玄王,叱炎。”

听到这个答案,叱炎突然如释重负般一笑,笑声低沉又喑哑。他盯着她煞白的面,一字一句道:

“那么,你究竟在透过我的眼,看着哪个情郎?”

死一般的沉寂像潮水一般涌散开去。

辰霜眼皮跳了一下。

宽衣的手不由自主地渐渐垂落了下去。

她全身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再难挣扎分毫。

“一个时辰前,不是你先与我纠缠的吗?”他猛然捞起她的手,按在他满是鲜血的玄袍襟扣上,扒拉着露出内里的素白里衣,“不是喜欢看我穿白衣吗?怎么,换了身黑衣就如此抗拒了?因为我太残忍,我杀人如麻,就不像你的那个他了?”

她没有言语,顺从地用沉重的手指,麻木而又缓慢地去解他玄袍的襟扣。

下一刻手指被他死死按住,似是不让她再解他的衣。她眼神呆滞,茫然无措,空洞的眸子对上了他嫌恶的目光。

许久,辰霜淡淡回了一句:

“他死了。”

她的眉目间像是结了经年不化的霜冰,固执且淡漠。

司徒陵说得不错,叱炎与他,本就是截然不同。可她为何会一再错认,流连忘返。甚至生了麻痹自己的错觉还有不该有的妄念,想要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把他当作那个人,填补数年来内心里巨大的亏空。

“他已经死了。”她重复了一遍,叹气的声音低不可闻,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