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步桌前,她慎之又慎地打开盒盖,像是防备着里头会窜出暗器一般。可盒子里是一张被折小的信纸,底下还有一枚圆脸的瓷娃娃。她凑烛光下,展信而读。信上,盈盈说她念她,望来日重聚,再续前缘。
世事如梦,旧情犹坚。她感慨之泪撞落于信笺上,化开了盈盈的字迹。她与盈盈短暂相识一场,若两叶飘零,交错即逝,各奔东西,却又都或多或少地改变了彼此的人生轨迹。
她回过神来,忙敛容拭泪,将信放回木盒,“谢谢王爷将此物带回。”
他可不愿让她多想,“别谢我,本王也只是受人所托而已。”他轻声微叹,随之垂下他端正了一整日的肩头,复唤她道,“过来,我头疼,为我揉揉。”
兴许是近来一直伺候着他,她都早已习惯了,抬手,按于他太阳穴两侧,公事公办,既无情感也无情绪。
却教他那两屏长睫为之轻颤,但他亦没说些什么。
宁王这喜酒吃得辛苦,身为朔王长辈,宴上宾客敬酒不绝,挡都挡不住。他自知自己醉则多言,故如今饮酒,他皆是浅尝辄止。
此刻他身心俱疲,李沐妍的指法无他,不过揉穴打圈,指尖甚是有些毛糙。可她给他的这般惬意,却无他人可比。他心中甚至本能地生念,若能倚她身上,那才可谓是真安宁。
念想终归念想,现实中他只能依桌而憩。才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渐失意识,脑袋不自主倾斜。迷糊间,脸颊忽感一丝冰凉但温柔的触感,似她正轻捧着他的脸。头部失重,令他乍然清醒,他伸手去追她手,可还未追到,她便早已躲开。
他惊而起身,以佯装嗔怒的眉头掩了尴尬,原地转了一圈又走去了屏风后,“行了,来帮我更衣吧!”
她照旧解开他衣襟,一包红纸包裹的喜糖落了地上,她半跪去捡。他见她跪于身前,离自己只方寸之距,惹得他春心荡漾,浮想联翩。他警告自己别去招她,他喝多了,怕是要惹出笑话。
“这是……”她问。
“咳……喜,喜糖。他们硬塞给我的,太甜了我不喜欢,你拿去吃吧。”
“真的?谢谢王爷!”
“快下去吧。”
他甚至都不用她伺候了,亲自熄了灯,解了衣裳,急赶着她走。她一离开,屋里骤是盛夏转深秋。
她嘴里含着蜜糖,他心里却涩得发慌。
王都渐染幽寒,宁王正独自一人沐浴,新来的小丫鬟恭候屋外,静听差遣。
李沐妍恰巧从门口经过,便问这丫头,“王爷在里头吗?”
小丫头低着头回道,“嗯,王爷泡澡呢。她们说,王爷沐浴的时候喜欢下人给他揉肩……”她摇头怯怯,“可我不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