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
归书房,他疲软地瘫坐下来,雪奴依桌,尾拂其臂。
其实那瑞香哭着求李沐妍喝的药,并非用于治疤,而是女子小产后调理之剂。这一切都得从李沐妍与翠屏落水那时说起……
静夜中,女子的呼救声穿墙破壁,他愕然惊醒,认出那是李沐妍的动静。没带分毫犹豫循声而去,至湖畔,他正见李沐妍抱着翠屏缓缓下沉,颊边还淌着辨不出源头的鲜血。他与杨从武一同扎入湖里,将她们救上了岸。
李沐妍受了重伤,血流不止,然祸不单行,就连她裙下也在渗出鲜血。
他急抱其归房,又速速传来了太医。最终,太医沉痛告之,“王爷,姑娘此胎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他都没反应过来太医在说什么。
太医接着解释,“这位姑娘原先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只可惜这次意外受惊过度,导致胎儿已经……”
屋中之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宁王,就连他自己都失语惊讶到踉跄了半步。他推演时日,莫不是参月台那夜……
看着王爷迟迟不发话,雀儿接着问太医,“那敢问大人,是不是该开些药?日后又有何宜忌?”
“对,下官这就写方子。等姑娘休息好了,宜多行走以排淤血。药需服一月,平时也需食补血益气之物。至少一个月内不可劳累,更不可行房事。”
雀儿致谢,亲自送太医出府。
整间屋子里,鸦雀无声。良久,宁王终于理清了思绪,定神质问瑞香,“我问你,此事她自己知道吗?”
瑞香坐在李沐妍榻下,泪眼婆娑答,“回王爷,小姐不知道!近日她说她时常困乏还犯恶心,但我们都以为是她吃坏了肚子。她前几日还跟奴婢抱怨,说自己这日子过得连月事都不准了。从没人教过小姐这些就是怀了孩子的意思,她当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
瑞香不掺和半句假话,宁王也自然是信了,他即命杨从武,“去追上太医,严令此事不得外泄。”
杨从武应声而去,匆匆追赶。
宁王肃然告诫屋中众人,“你们听着,此事谁都不准再提,若泄露半字,你们没一个人能幸免于难。记住,李沐妍只是吓晕了,再无其他。都听明白了吗?”
一屋的下人们齐声应诺,唯有瑞香垂着头,替她的小姐不值。
他蹲下身来,难得耐心地劝诫她,“你难道觉得她还不够可怜吗?既然孩子已经没了,她也不需要知道了。你说呢?”他的口吻里半是劝导,半是胁迫。
瑞香默然聆听,不敢反驳一字。直到他要离开时,瑞香才卯足了劲,朝他磕了个响头,“那求求王爷容小姐安心休养,可好?您要欺负小姐一辈子呢,也不差这一个月啊!”
他挤了挤眼角,从紧闭的齿缝中滋出字来,“本王做事,不用你教。”
……
回忆到了头,此时此刻,他颓然靠在椅背,心灰意懒地叹着气。本想去探视她的,可却一语惹哭了她。他心麻肠酸,如万枪刺骨。他拷问自己,她会受伤,是不是他造成的?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是他未能护她周全。他不敢去细想,那些抨击,他一个也回答不上……
好啊,萧灼你这下知道后悔了?
终于有点人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