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略带审视地与他隔空相对。

谢应忱目光坦然。

停顿了一会儿,他笑道:“凭我与督主的关系,我不信你,还会去信一个莫名其妙的学子?”他话锋一转,“不喝茶吗?有夭夭亲手闇的花茶。”

沈旭:“”

他长睫微帘,没有应声。

顾知灼把一对泥娃娃在茶几上放好,回首看了他们俩一眼,把一个不倒翁抛了过去。

“这个给沈猫玩。”

这也是谢应忱猜灯谜赢回来的。不倒翁上头用了很漂亮的野鸡羽毛做装饰,做成了一个孔雀的样子,放在桌上摇摇晃晃的,沈猫肯定喜欢。

沈旭扬手接过。

锦衣卫的眼线遍布京畿,早在一天前他就得了禀报,有人在公然卖题。

对方如此招摇,就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

就像是故意要把东厂的“罪”公之于众一样

谢应忱登基这两年来,东厂和锦衣卫照样在自己的手里。

但是,弹劾自己的折子也从来没有断过,这些他都清楚。

他手中的权力太大。

若是像废帝那样,需要东厂做一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事倒也罢了。

可是谢应忱只是把东厂当作东厂在用,也丝毫不在意他继续把持内廷其实也没什么好把持的,宫里就他们两人。废帝的家眷全流放了,连个太后太妃都没给谢应忱留下。

他刚听闻此事,也曾想过,会不会是谢应忱终于要出手了。

这个念头也只有短短的一瞬。

谢应忱这个人还不至于如此卑劣,就算在夺位时,谢应忱用的大多也是阳谋。

光明磊落。

只是后来一查

沈旭把玩着手中的不倒翁,烛光映照着他眼尾的朱砂痣格外嫣红。

他忽而启唇,淡笑道:“皇后娘娘。臣请您与臣一同查办此事。”

顾知灼眼睛一亮:“好啊。”说完,又去看谢应忱。

想到她在马车上磨刀霍霍的模样,谢应忱不敢说“不”,点头答应了。

谢应忱承认,她最近过得确实有点闲,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就说你脾气太好了,一个个地,没完没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谢应忱的眼中仿佛带着光:“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沈旭打断了他们:“皇后和臣去一个地方。”

好嘞!

顾知灼也不问去哪儿,就连谢应忱也没有问,她摘下面具给他,叮嘱他放好,早点睡,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跟着沈旭出门去了,身边只带了一个晴眉。

沈旭的黑漆马车就停在宫门外。

盛江这堂堂五军都督府左提督还跟以前一样,坐在马车的车橼上,见到顾知灼跟着主子一块儿出来,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连忙起身见礼。

“皇后”两个字还没喊出来,顾知灼已先一步道:“叫顾大姑娘就行。”说得乐呵呵的。

盛江:“”

皇上知道您要别人称呼您“姑娘”吗?

顾知灼落后一步,让沈旭先上马车,她今儿爬过山,鞋子底上沾了不少泥,回来后还没换过。待他先坐下,她提着裙袂轻快地跃了上去。

晴眉也坐在了车橼上,盛江用眼神询问她是怎么了,晴眉两手一摊。

“走。”

沈旭的声音从马车里头传来,盛江连声应诺。

午门前的人群已经散了,但是,整个京城依旧灯火明亮,挂满了街道的红灯笼,把京城点缀得仿若白天。

盛江低头驾着马车,久久没有说话。

“咱们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