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会儿,他没了先前的慌乱和忐忑,心想:若是皇帝真的砸开城门打了进来。他、他他愿意为太孙拼命,绝不求饶!

他是淮州人。

淮河决堤,皇帝却还频频加税,他们全家都要活不下去了。

是太孙下令免税三年,又命人修堤,赈灾。一家子熬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他还找到了活,跟了一个大东家,成了商大东家手下的游商。后来他才知道,商大东家会特意派人来他们这儿招募大量游商,也是奉了太孙的命,让他们能有一条活路养家糊口。

前阵子他正好路过翼州,听说太孙要来太庙祈福,就赶了过来,想远远的向太孙磕个头。

原来先帝是传位给了太孙。

若不是这昏君篡位,大启必是海晏河清,他媳妇就不会为了给孩子留一口吃食活活饿死!

咔喳。门栓上的裂痕变得又深又长,就如一只狰狞的巨兽张开了利爪。

陆游商想也不想的,扑过去用后背抵在了门上。

咚!!

陆游商发出闷哼,这一下的撞击仿佛撞上了他的五腑,鲜血从嘴角滑落。

周围的百姓们看了看彼此,他们和他一样,用后背,用肩膀,用身体为栓,抵在了门后。

太孙!

太孙!

天降祥瑞,太孙是命定之君!!

他们要守护太孙!

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看吧。晋王悲凉地笑了笑,百姓们已经认定他了,为他付出性命都愿意。

观礼的百姓来自各州各地,更有游商,学子,他们会把今日所见,传遍大启。

仅仅是一道遗诏,就让谢应忱轻易得了民心,掌住了天下。

大启将不会有任何权力过渡的动荡。

百姓们自发地抵住了城门,谢应忱站在太庙前,目光扫向众人,落在了还持剑而立的金吾卫的身上。

他出声道:“金吾卫要谋反?”

周牧:“”

先帝的遗诏他听得一清二楚,若非皇帝弑君杀兄篡位,如今坐在金銮殿上的,理应是太孙。金吾卫该效忠的人,也该是太孙。

他闭了闭眼,下了决定,慢慢弯腰放下了手中的剑。

“指挥使!”

士兵们全都看向了他,惊呼出声。

周牧沉声道:“先帝遗诏,褫夺谢嵘封号,谢嵘不是大启皇帝。金吾前卫上下当奉先帝遗命,护太孙,归正位。”

“金吾前卫愿效忠太孙,绝无二心!”

对。士兵们捏紧了心中的剑,金吾卫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私兵!

太祖皇帝立下金吾卫,为的是守卫皇上,保卫大启,他们入金吾卫时,全都发过重誓。绝不是承恩公的一块令牌,就能轻易让他们背弃誓约和信念的。

他们忠于的是大启,而不是一块令牌!

士兵们放下了手上的剑,跪倒在地,就连那几个拿剑指着谢应忱的也不例外。

金吾卫这一跪,府兵卫,虎贲卫等人也跟着放下刀剑,跪了下来。

“咱们要不要跪?”銮仪卫副指挥使悄悄地问郑四。

郑四:?

他们又没拿剑指着太孙,跪什么跪。

郑四:“都跪着了,谁来保护太孙。”

副指挥使深觉有理!难怪自己是个“副”。

谢应忱俯视着匍匐在地的众人,周牧不敢抬头,脖子后头冷汗直流,仿若被一只猛兽注视着。他觉得自己蠢透了,竟然会去质疑太孙,还妄图对太孙动手。

谢应忱收回了直视着他的目光,温言道:“拿起来。”

周牧顿觉身上少了千斤巨力,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