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华,以卖艺为生的伎子不少,他们一连盘问了三天,总算把京城的酒馆茶馆全都走遍了,登记造册后,百户拿去呈给了盛江。
盛江正在含璋宫候着,他拿过册子后,便打发走了百户,往内室看了一眼。
“盛江。”
一个阴柔的嗓音响起,盛江连忙整了整衣襟走了进去。
沈旭问道:“你告诉皇上,顾家可有怠慢过顾琰。”
盛江小心抬眼,下一瞬倒吸了一口冷气。
皇帝消瘦的厉害,脸颊深深地凹了进去,面色腊黄,他靠在一个大迎枕上,有一种垂垂老矣的病态。如今这样,哪怕是那些不知情的人,也会觉得认为皇上是真的病了。
礼亲王就在一旁站着,冷着脸,仿佛对皇帝问这些话很是生气。
“皇上,并无。”
盛江拱手道:“顾家对顾”他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硬着头皮叫了名字,“对顾琰态度恭顺,为其备有夫子,日日上课,衣食住行,样样妥当。也没有让下人怠慢过。”
皇帝:“算顾家识相。”
礼亲王冷声道:“皇上,老臣都说了,您不信。”
皇帝这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
“哼,顾家这些人,惯爱做些表面功夫。”皇帝指着他道,没有了往日的掩饰,心里的厌恶表露无疑,“把你们全都哄住了,若非还有朕,怕是咱们这大启江山早就易主了。”
“是是。”礼亲王顺着他的话说道,“那顾琰的事,皇上决定好了没?”
“呵呵,这就是顾家所谓的忠心!”皇帝越说越气,“替朕照顾皇子,是顾家的荣幸,竟然还敢跟朕要一个王爵。”
礼亲王:“皇上不应?”
“也好。毕竟不过是个奸生子,当不起用一个王爵作酬,太贵了。以老臣之见,就让季家把顾琰带走,带回江南,从此眼不见为净,想必顾家也是愿意的。不是皇子,咱们就不用付出王爵。对外嘛,就说顾琰暴毙,反正您儿子多,也不差这一个”
皇帝拿着榻边的药碗丢了出去。
他没有多大的力气,药碗砰的一声砸落在榻前,黑漆漆的药汁溅了起来。
沈旭掸了掸衣袖,嫌恶地看着地上沾着的药汁。
礼亲王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你总得给老臣一个准话,再拖下去,顾家以为我们不要了,丢给季家,难道你再去和季家换?让人‘起死回生’?”
“给!”
“一个王爵而已,岂能和朕的琰儿相提并论。”
礼亲王不紧不慢地说道:“老臣以为太重。”
皇帝不理他:“阿旭,你让人拟旨。”
“还有,阿旭啊,朕只相信你,你亲自去,宣了旨,就把琰儿从顾家接回宫来,让朕瞧瞧。不能让礼亲王把琰儿送走。你答应朕,一定要把琰儿接回来! ”
“是。”
沈旭含笑应声,示意盛江下去叫人拟旨。
皇帝放心了,他说了又说,叮嘱了又叮嘱,仿佛从顾家回到皇宫这一段不足半个时辰的路,有着莫大的艰难险阻一样。
等到圣旨拟好,皇帝终于把该叮嘱的都叮嘱完了。
“阿旭,你快去。朕等你回来。”
沈旭欠了欠身,拿着圣旨出去了。
“沈督主,你先去镇国公府宣旨,本王一会儿也过去。”
说完,礼亲王又对着皇帝说道:“皇上,你接归接,接回来要怎么养,必须得听老臣”
马车已经备好,就在含璋宫前。
沈旭上了马车,默默地斜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沈猫,也坐了下来,展开了宽大的衣袖。
沈猫注意到他的气息,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他,往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