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灼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仰首问道:“鬼撕皮?”

王星摸摸下巴:“我看过一些乡野杂闻,他这张脸,不像吗?”

半张脸上连皮都没有,像被厉鬼一寸一寸剥下来似的。

顾知灼掐指一算,摇摇头,唇齿间发出一声嗤笑。

“t?不是鬼撕皮。”

“是反噬。”

顾知灼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痛快。

反噬?王星没听懂,还要再问,下一刻,就看自己娇滴滴的小表妹一脚踩上了晋王世子的肩,她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左臂架在腿上。

这彪悍的样子,和小的时候不对,好像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王星揉了揉眉心,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家小表妹不太娇这个现实。

“晋王世子?”顾知灼足尖用力,冷笑道,“呵,你这张脸皮还挺有意思。”

“放开我们世子爷!”

方哲和那个车夫异口同声的大叫。

这马夫看衣着气度,显然不是寻常的马夫,多半也是谢启云的近卫。

“镇国公府欺人太甚。”

“待我们回京,必会向王爷”

秦沉啪啪两脚,谁吵踹谁。

顾知灼连头都没回,她俯视着谢启云问道:“三年前,是不是你在我爹爹镇国公顾韬韬的棺木上头贴上那些符箓的?!”

此话一出,谢启云惊愕地抬起头,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几个月前,是不是你把我爹爹的头颅送去阿乌尔城的?”

谢启云的双肩在颤抖,哪怕一句话没说,心虚的眼神也已经表明了一切。

“你的皮,是不是七月开始掉的?”

谢启云:!

他的双目瞪大到了极致,黑漆漆的瞳孔中映照着顾知灼那张兴灾乐祸的脸。

顾知灼抚掌,笑道:“你,快死了。”

她很高兴,笑得愉悦,但笑着笑着,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下,就像是掉了线的珍珠,浸湿脸颊。

“喏。”

晴眉刚要拿帕子,王星已先一步递了过去。

帕子折成规整的四方形,在一角上还绣着琅琊王氏的族徽。

顾知灼拿过帕子,她没有用来擦眼泪,而是紧紧地攥在了掌心中。

“你胡、你胡说!”

谢启云仰起脸,用力摇头。

惊恐和不安充斥着他整张脸。

黎明的曙光照在他身上,没了脸皮的半边脸又在往下滴血,血肉隐隐有些发黑,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恶臭。

“是不是胡说,你自个儿清楚。”

“贴符箓时,你贴的很开心吧?”

“因果报应。”

顾知灼冷声说着。

师父说过,祝音咒镇压爹爹魂魄和顾家气运,此等邪术极为恶毒。万物皆有因果,祝音咒在化解后,施术者必会受到反噬。

先前,她一直在等。

但是,无论是晋王,还是皇帝,她都没有看到反噬。

她一度以为,反噬会落在长风的身上,结果,连长风也好好的。

兜兜转转,竟然是谢启云。

谢启云亲手贴了那些符箓,参与了那场法事,他心中对爹爹怀有恶意。于是,他成了施术者。

祝音咒折磨了爹爹的魂魄三年。

它的反噬也同样阴毒,没有让谢启云立刻去死,而是一点一点的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如今倒是希望,你慢慢死,不过。”

顾知灼盯着他瘦骨如柴的四肢,和干瘪、没有水份的手背,笑得更欢了,甚至毫不顾忌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