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南站在最前头,周围的人拱卫着他。

他的双目腥红,眼中流露着浓重的恨意,布满了血丝的眼尾仿佛快要滴出血来。

带兵的是晋王世子谢启云的亲兵校尉方哲。

他是和世子一起回京的,本来都该到京城了,结果反被困在这儿四五天。世子爷还病着,命令他今天之内必须把流民处理掉。

方哲双手背在身后,紧板着的脸上满是轻蔑,他语带威严地喝斥道:“世子有命,令你们在今天天黑前,离开此地,返回原籍。”

“否则,格杀勿论。”

周围的士兵们示威般地阵阵吆喝,震耳欲聋。

“你们这群狗官。”

流民中间爆发出不平的叫骂。

方哲冷哼一声,抬起了左手。

这像是一个信号,他身后的士兵们,纷纷把羽箭搭在弓弦上,蹭亮的箭头散发着森森寒光,对准了流民。

有的流民吓得后退了一步,但是一想到,自家的爹娘,媳妇,娃娃们都快饿死病死了,这一小步又重新踏了回来。

他们好些天没有进食,现在赶他们走,和让他们去死有什么区别。

“反正也是一死,南哥,我们冲进去。”

“对。南哥,杀了这群狗官。”

张子南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悄悄从背后接过了一把砍刀。

他今天必须得进县城找大夫,他的虎妞等不下去了。

张子南踏前一步,咬牙切齿嚷嚷道:“我们快饿死了,怎么回原籍?!”

“我们只要进城,给我们些粮食。”

“你们不答应,我们死都不走!”

方哲的表情愈加冰冷,他也看出这些流民都听张子南的,也是这个人在反复煽动。

他冷笑一声:“乌合之t?众,还想翻天?笑话。”

士兵们把弓弦崩得更紧。

张子南捏紧砍刀,手臂的肌肉鼓了起来。

他任由脸上的血滴下,血珠子在他的半边面孔上留下了几条血痕。

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他必须得在一击内,拿下对方当作人质,他们才有活的希望。

“我们要进城。”

“我们要粮食。”

“我们要活下去!”

青壮年们跟着张子南一起逼近,他们全都上有老下有小,也已经走不动了,现在离开,他们会死在路上。对活下去的渴求在这一刻,压垮了对官府的天然惧怕。

方哲骂道:“找死。”

“再走一步试试?!”

张子南又一步跨了出去,他和方哲间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了。

张子南的身体微微前倾,重心放在了足尖上。

看来不见血,他们是不会怕的。方哲恨声道:“一群刁民!”天色已经黑了,再耽搁下去,世子爷今天就走不了了。

“杀!”

亲信千户手中的弓已拉至满弦,弓弦一松,羽箭向着张子南的头颅射去。

只要这个挑唆和带头的人一死,流民们就会知道怕了,会知道不该和官府做对!哼,刁民。

张子南脸色发白,箭光在他的瞳孔中放大。

嗖!

一支铁矢后发先至,又准又狠地撞在了羽箭上,羽箭被撞偏落到在地,铁矢力道未消,重重地射在了后面的一棵大树上,震得树木枝叶乱颤,绿叶落了一地。

张子南心有余悸,箭尖几乎已经碰到了他额头。那一刻,他真得以为自己要死了。

是谁?

方哲:“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向着铁矢来的方向投去。

顾知灼立在人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