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的内侧是双层纸,在其中的一角,隐约塞着一个三角形的东西,看大小应该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符箓。

她问道:“周夫人,可以拆开吗?”

“可以可以。”周夫人恨死这东西了,“你想怎么拆就怎么拆!”

顾知灼找了把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把花灯拆开。

周仅诺只回首看了一眼,面露一丝挣扎。

祝由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只犹豫了一会儿,顾知灼就已经把花灯裁开了,从双层纸的中间拿出了那个折成三角的黄色符箓。

她直接交给无为子。

无为子把拂尘架在手臂上,打开符箓。

顾知灼瞳孔骤缩,这是一张姻缘符。

姻缘符是道观中经常会有人求的符箓的之一,但与寻常的姻缘符不同,这道符箓在四边还写上了一圈咒语,她看不懂咒语的意思,但是,从字形来看,和贴在盛放爹爹头颅木盒里发现的那张符箓一样。

“确实是祝音咒。”

无为子肯定地说道。

祝音咒是一种相当古老的咒术,无为子入道门八十年,天赋奇佳,各种道术方技皆可信手拈来,而就连他,对祝音咒也仅仅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祝音咒太邪,动辄毁人魂魄,改人运向,很容易遭到反噬和因果报应,如今还会的人屈指可数。

“这张符箓的字迹和小师妹拿来的那张十分相似。”清平凑过去仔细端详着说道,“应当是同一个人。”

上虚观,长风道人。

在西疆发生过的一切,顾知灼从来没有一天忘记。

当日为了不被冠以谋逆影响大局,顾知灼压抑着自己没有去上虚观一探究竟。

后来,她连番威胁了晋王,摆明着告诉了他,自己已经知道他让上虚观镇压爹爹遗骸的事了,甚至她还告诉了他会有血脉断绝之祸。

她也料想到,晋王十之八九会请长风道人来京城化解灾厄。

看来,这道符箓真是出自长风道人之手。

不知他如今是在晋王府,还是在哪个道观挂单。

顾知灼思量着问道:“张秀才除了在庙会摆摊卖过灯笼外,平日里住哪儿,还会去哪儿?”

周仅诺一脸茫然。

倒是周六郎曾经特意去查过,说道:“他家住在南城的燕子尾巷,平日里会在猫儿街摆个字画摊,赚些润笔费。猫儿街离京城最大的花楼巷子很近,偶而会有妓子找他写几首艳诗。”

无为子用火烛把符烧了:“这个花灯也得烧了。”

“不能烧。这是”周仅诺闻言着急道,“这是张郎和我的定情唔,好丑。烧了吧。”真奇怪,这花灯做得也太粗糙了,她从前怎就把它当作定情信物呢?

“是是。”周夫人示意儿子现在就去烧了,生怕女儿一会儿后悔。

师徒几个刚刚说的话她有一大半听不懂,但是,她还是听明白一点,女儿会变得这样莫名其妙,全是这个花灯害的。

烧了好,一了百了!

“清平,你给这位周善信一张静心符。”无为子说道,“周善信这段相思之情是由诅咒所致,没有媒介就会渐渐淡去。”其实小徒儿已经做得很好,就算不烧掉也无妨。但烧了它显然更能让周家人安心。

他慈眉善目,说出来的话让人打从心底里信服。

“多谢真人。”周六郎把姿态放得极低,连声道,“多谢姐。”

他一度真以为妹妹是犯了花痴,喜欢上穷小子不要紧,但要是为了个穷小子抛弃了家族和尊严,是绝对不行的。

过来求神问道,其实是他们最后的选择了。

周六郎暗自庆幸,拿上灯笼出去烧。

见顾知灼心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