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首辅压抑着哭腔,老泪纵横。

他赶忙低下头,不让人看到。

今上天资不足,他努力支撑着,想能再多帮衬几年,最好能够看到有一位有天赋,有贤德,有才干的继任之君,他死了都能含笑九泉。

三皇子岂止是天姿不足,他甚至都没有进取心,仿佛就是在坐等着被册为太子。

唯一一次有意拉拢自己,也是因为卫国公让他这么做。

而公子忱

公子忱这已经不算是在拉拢,他明晃晃地在告诉自己:

臣服!

谢应忱回视着他,温和的目光仿佛能够勘破内心,宋首辅的双肩不由绷得紧紧的。

忽而他浅浅一笑,说道:“首辅,媒人一事,是我真心所请。”

宋首辅的身体放松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额头的汗珠密密麻麻的。

笑谈间,恩威并济。

宋首辅忙回应道:“好说。大公子挑了何时?”

“尚未选好吉日,过几日我亲自上门去请首辅与夫人。”

亲自上门。这意思宋首辅懂,他是让自己考虑清楚。

当以天下为天下

说话间,两匹快马从午门疾奔冲了出去,带起的劲风吹得衣袂飞扬。

快马上的侍卫带着圣旨,八百里加急奔赴西疆。

不止如此,皇帝还飞鸽传书了一道密旨送去西疆,让姜有郑尽快代西疆总兵之职,平息民乱。

至于给昭阳的圣旨,是由李得顺亲自去传的。

昭阳刚一醒来,就听说自己马上得嫁给龚海,立刻大吵大闹的要抗旨,以致于还没有愈和的伤口被撕开,皇帝闻讯后,连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直接下令礼部别管什么伤有没有好,吉时不能错过,婚事办得又快又急,一顶花轿把两个人一起送进了龚府。皇帝还依言给了昭阳十个侍卫作为陪嫁。

紧跟着,锦衣卫在龚府的围墙边上又砌起了一堵高墙。

这一连串的事看得满京城瞠目结舌,大公主和龚海为了一个戏子闹成了如此两败俱伤的局面,简直比戏文里唱的还精彩。更有戏班子看准了良机,加快速度排起新戏。

说书先生的段子更是一个接着一个,茶馆里头热热闹闹的围了好些人。

琼芳出了趟门,替顾知灼去王家在京城的宅子问问,有无表少爷的传信,几时能到,又问了一下宅子里头冰的储量。回府的时候,看了好大一场的热闹,回来一一禀过后,还乐呵呵地拿出了两本话本子。

“大姑娘,这是坊间新出的,奴婢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顾知灼拿过一本,哗啦啦地翻了几页。

话本子里写的是“前朝”皇女和“前朝”大将军,但有一段高潮是把昭阳和龚海在香戏楼里吵架的过程和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完全还原了一遍,一字不差。

写话本子的人当时肯定在戏楼子里!

琼芳欢快地说道:“奴婢还听说,这回赌坊大赚了一笔,说是他们俩谁都没抢赢,庄家全吃。”

“好些赔得只剩裤衩子的赌棍跑去了龚府门前,叫着喊着要他们还钱。”

“有趣极了。”

顾知灼轻摇团扇,笑得前仰后合,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大姑娘,”四时在廊下禀道,“东西都备好了,马车在仪门候着。”

“走吧。”

顾知灼拿起团扇出了门,晴眉折回屋里提了一个包布出来,琼芳把八仙桌上的食盒也拿上了。

顾知灼依然骑马,东西全都放在了马车里。

她心里痒痒的,出府后还特意从朱雀大街拐了过去,路上果然热闹,每座茶楼里都坐了好些人,说书先生的大嗓门子连她路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