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汁水清洗伤口,再用这些捣碎的草药敷着。”

“每天换药,敷三天就好,你记住了没。”

赵军医仔细回想了一遍:“记住了!”

“你来吧。”

顾知灼侧过身,把捣药臼让给他用,盯着他按顺序重复了一遍,没有一点差错,方才点了头。

她道:“去给他们敷上吧。”

受伤的士兵大多是在覆盖火浣布,和搬运箭矢时被未熄的热浪烫伤的,伤口大多在手上,草药敷上后冰冰凉凉,顿时就没那么痛了。

“你们每天都要过来换药,别拿重物,别碰到水,三五天就好。”

士兵们连连应是。

他们都听说了,这药是大姑娘特意出去采回来的,上回吃坏肚子吐得死去活来的那几个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也是大姑娘治好的!

“大姑娘。”

齐拂的声音出现在营帐外,顾知灼让赵军医继续捣药敷药,先出去了。

齐拂见她立刻禀道:“黎清咬舌自尽。”

顾知灼惊了一跳,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道:“我大哥呢。”

“世子爷让末将告诉您一声,他带人去搬箭矢,顺便带谢公子去瞧瞧。让您自便。”

顾知灼脚步匆匆:“你接着说。”

“世子爷见过黎清,但黎清什么都不肯说,世子爷很生气。”

“末将,江自舟,还有黎清都是世子爷一手提拔起来。”审问的时候,齐拂也在。

和黎清、江自舟他们不一样,齐拂不是武举出身,而是从北疆军调来千机营的,但是,他们也在千机营同袍了近六年。黎清的背叛让他很不好受,想来对世子也是一样。

“世子爷走后不久,黎清突然咬了舌,看守的士兵及时发现,但还是迟了一步,舌头差点咬断,流了很多血。”

顾知灼点了点头。

进了营帐,黎清的双手被缚在身后五花大绑,嘴角不断地有血流出来,整个下巴和衣襟全都被血染红。

单单咬舌死不了,但要是止不住血,就难说了。

顾知灼快步上前,单手捏住他的下巴,手上用了巧劲,迫使他张开了嘴。

她看了一下伤口后就放开了,搬了把椅子在他对面一坐,用帕子擦着手上的血,翘起的嘴角带着浓浓的嘲讽:“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想死。”

咬舌只咬了舌尖,哪怕是看守的士兵发现的及时,可若真一心求死,至少也不会连舌尖都没咬断。

黎清两眼发直,脸上肌肉紧绷。

顾知灼还在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把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然后随手把帕子一扔,沾着血的帕子飘落在他眼前,瞳孔倒映出了一片血红。

“不想说就别说。”

顾知灼双手交叉,悠然自得地放在膝上,语气凉薄:“反正无外乎也就是为了前程,为了金银,为了富贵而已。”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上一世,顾灿灿身陷重重包围和诬陷,黎清又突然反水,这样的局面,几乎可以切断所有的生路。

“我对叛徒的想法没有半点兴趣。”

“大哥念在和你有同袍之情,想看看你是不是有苦衷,哪怕一死难免,好歹也照拂一下你的家人。但我就不一样了。”

顾知灼的语调中仿佛含着冰渣子,冷漠地说道:“我与你不过几面之缘,你是死还是活,我都不在意。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去死吧,别磨磨唧唧的。大哥回来后,我自会与他说,你一心求死,留下无用。”

齐拂面有不忍地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反驳。

“放开他。”

这句话是对帐中的士兵说的,士兵毫不犹豫地应诺,解开了绑着黎清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