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记得,夫君要赶去赴任,调拨了三百将士护送他们。

从北疆出来后,一路上都还算太平,直到进了翼州,他们遭遇到了一伙千余人的流匪。

士兵让他们躲藏起来,以身为饵把流匪引开。

在赶路时,她动了胎气。

徐家被流匪吓坏了,他们嫌她累赘就自己跑了,把她和烈烈丢了下来,当时烈烈还不到三岁。后来是孙嬷嬷和几个婆子带着她躲进了山里。

她是在山间生下孩子的。

混乱中,她隐约只看到孩子的肩上有一个小小的胎记。

后来,山下的村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起了火光。

到处都是火,还有隐隐约约的惨叫声。

她只能抱着孩子往深山逃,一直到意识模糊前,她只记得自己浑身是血躺在一个山洞里,外头到处都是山火,热得让人窒息。

等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了烈烈和孙嬷嬷,孙嬷嬷告诉她,孩子死了,还把死婴拿给她看

“说!”

徐氏止不住地双肩微颤,嗓音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奴婢,奴婢说”

孙嬷嬷把额头伏在地上,她已经把最难的话都说出来了,其他的也就没有那么困难。

“当时山下全是流寇,杀人放火。我们躲在山洞里,哥儿睡着了,但是,姐儿她哭了。”

孩子出生后,就一直在奔逃,连一口奶都没有喝过,她哼哼唧唧的哭了出来。

孙嬷嬷害怕极了,她看着外头的火光,周围隐约还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怕极了。她怕孩子的哭声会招来流匪,她怕她会跟着没命。

“奴婢捂着她的嘴,想让她不要发出声音,就听到有人出现在了山洞外头,奴婢一动都不敢动。那个人走进来后,奴婢看到竟然是太太。”

当时徐家把他们丢在半路上,应该早就走远了,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徐太太当时说是特意来找他们的,孙嬷嬷没有起疑,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是他们跑出去没多久又遇到了另一股流匪,他们没办法想着那些将士肯定还会回来找徐氏的,就索性回来了。那天山下的流匪其实都是追着他们过来的。

“太太看到奴婢把手捂在姐儿的脸上。”

“太太说奴婢是想要捂死姐儿。要是奴婢不把姐儿给她,她就去告发奴婢杀主。”

孙嬷嬷当时百口莫辩。

“奴婢只能把姐儿给了太太。”

徐太太面容铁青,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拼命想说话。

“孙嬷嬷,就算她告发,我也不会信的。”徐氏颤着声音,揭破了她的谎言,“你是怕骄骄哭,怕我们被流匪找着,你索性把骄骄给了她。是不是!?”

“我”孙嬷嬷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只说了一个字,“是。”

她怕。

她真的很怕姐儿哭。

“太太她嫁进徐家后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她怕被休。您知道的,咱们北地那里有一个习俗,要是娶回去的妇人生不出孩子,就过继夫家姐妹的孩子,这样就能给夫家带去一个孩子。您嫁的是镇国公府,让您过继,您和二爷肯定不会答应,太太就装作怀了孕,让奴婢到时候把您生的孩子偷过去给她。奴婢当时一直没有答应。”

孙嬷嬷老泪纵横,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真的,奴婢本来不肯答应的!”

这个习俗。徐氏确实知道。

但那至少得双方心甘情愿,谁会去偷孩子!?

她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呼吸,最后问道:“那个死婴又是哪儿来的?”

孙嬷嬷讷讷道:“是太太给的。太太的身孕是假的,瞒得再好也瞒不过一朝生产,她趁着和老爷跑丢,在村里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