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季善信有话想和顾大姑娘说,让顾大姑娘亲自去见她,不然她就不走。”

不想走就别走!太夫人差点要甩脸子。

观主笑得有点勉强:“太夫人,您看您要不要先去偏殿歇歇脚。”

顾太夫人站着一动不动,无论是娘家,还是夫家,素来人人都顺着她,季南珂往日里还会俯低做小哄她开心,现在仗着有太后撑腰,竟还矫情起来了。

女冠不安地看看观主,又看看顾知灼。

顾知灼冷嘲地笑笑,安抚太夫人道:“祖母,您先跟观主去歇歇脚,我稍后就过来。”

她问季氏:“母亲是陪着祖母去偏殿呢,还是与我一同去接珂表姐?”

“我与你同去。”季氏声音嘶哑,说了出门后的第一句话,“我给珂儿做了一身新衣裳,待她换过衣裳后再走。”

“请带路。”

风吹动起她帷帽的纱帘,露出了通红的下巴。

季氏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帷帽的纱帘,整个人一惊一乍的。

季氏捏紧袖袋里的那封信,这是先前珂儿叫万嬷嬷带给她的。

她暗暗告诉自己:没事的,珂儿计划周详,绝不会出岔子。

都撕破了脸,季氏也不去装慈母,她扶着祝嬷嬷,先一步走了。

女冠领着她们往后山的方向去。

一边走着,女冠一边说道:“季姑娘就住在后山的小院里,清静得很。”

“请。”

她夸赞道:“季姑娘大善,住了这些日子经常帮我们一块洒扫,接待香客。”

后山确实静谧,只有三三两两的香客在赏玩。

但季南珂并不在。

“咦,方才还在的。”

小跨院里只有季南珂的丫鬟忆心,见她们过来,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大t?姑娘,我家姑娘久久等您不来,就去玉皇阁了。”她一脸的愤愤不平,为季南珂委屈不已,“您要不是诚心来接我家姑娘,大可以直说,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去做活,您良心何在!”

“忆心?”顾知灼含笑问道,“你的卖身契呢?”

忆心半张着嘴。

“家生子就要有家生子的样,别在我面前咋咋乎乎,懂吗。”

顾知灼声音不疾不徐,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女,又岂会与一个家生子论是非,仅仅只要一眼神,就足以让忆心像是被掐紧了喉咙似的。

“是、是的奴婢不敢。”

直到顾知灼的目光移开,忆心的一口气才回过来,额上冷汗淋漓。

太可怕了。大姑娘从前有这般可怕吗。

女冠忙道:“顾大姑娘,玉皇阁往这边走,不远的。先前玉皇阁的玉皇大帝像摔碎了,季善信应该是去帮着打扫了。”

又绕了一圈,回到三清殿前。

顾知灼还好,这些日子练着弓马骑射和拳脚功夫,这点脚程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可季氏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又大病未愈,来回这么一趟,走得她气喘吁吁。

玉皇阁在三清殿的后头,她们进去的时候,最后一个香客刚好出去。

“咱们观里香火不盛,顾大姑娘您请。”

女冠领着她们走进去:“季善信就在那儿。”

季南珂身着道袍,宽大的衣袖遮不住她手腕上的厚厚绷带。

她正在擦拭着香炉,听到声响后,转头看了过来。

顾知灼与她隔着百步遥遥相看。

季南珂道袍宽袖,粉黛薄施,挽了一根玉钗,有一种超然于世俗外的清丽。

顾知灼身上是寸布寸金的烟云罗,发上的东珠足有鸽子蛋大,不止是面纱缀着珍珠,连行走间若隐若现的绣鞋上头也有一颗硕大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