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明白,是因为骆星,江云宪才甘愿做这些。
下午他们一起从车站回家的路上,他说:“不是献殷勤,是真心的。”
真心想对她的家人好,有小姨和外公,阿星才能健康平安地长大。
光是这点,够他感激一辈子。
夜已深,满月缺了一角,像被涂料抹了一笔。
骆星盘腿静坐在沙发上,望着茶几上月影浮动,忽然意识到小姨接下来还有话要讲。
是很重要的事。
果然,她听见章连溪问:“你和小宪……你们是不是扯证了?”
骆星懵了几秒,在脑中飞速回想到底哪里露馅了,有点慌:“怎么这么说?”
“周五晚上,我们在大排档吃饭,他临时赶过来很急,没摘戒指。”
“就不能是戴着玩的吗,或许只是饰品呢。”
“他手上干干净净的,就那么一枚戒指,还套在左手无名指上。”章连溪说,“不像是戴着玩的。”
“还有你在翠湖的房子,东西不多,周五晚上我们到家,阳台上没晾当天的衣服,冰箱里只有一袋过期的饺子,连你经常吃的酱料都没有,每天要用到的洗手台上有灰尘……”章连溪细数这些细节。
“你应该有段时间没住在那儿了,我第一天过去就发现了。”
“你们是扯证了吗?”章连溪再度问。
“嗯,我跟他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过年前还是过年后?”
“……年前。”
“小姨。”骆星叫她,“对不起。”
电话那头,章连溪没声音了。过了良久,才溢出一声叹息:“没怪你,只是担心你。”
*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无声拉开,江云宪第一时间发现,余光里瞥见一抹纤瘦身影。
他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文件推至一边,骆星已经走到桌前,告诉他刚才跟小姨通话的全部内容。
她此刻像瞒着家长做错事被揭发后,寻找队友帮助的小孩。
江云宪连人带毯子一起拉到身前,“是我的疏忽。”
骆星恢复了一点冷静,“我自己露馅的地方也挺多的。”
薄毯拖地,她坐到他腿上,额头靠着他肩膀,有过亲密接触后,像破除掉某种禁忌,拥抱和亲吻变得很轻易。
“我得分真的很低吗?”他问。
“可以给机会继续努力吗?”
“其实小姨没有反对,她可能只是担心。”骆星安慰,“不是你不好。”
“只是我有点难受,我不该瞒着她的。”
江云宪直到睡前还在哄:“下周末我陪你去枝陵跟他们道歉好么?”
被子里,她抓着他的手,晃了晃,答应了。
一周后回枝陵,骆星担心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那天她和江云宪都翘了班,到枝陵时间还早,章连溪还在金芙蓉里,她独自走了段路,去找她。
然后两人一同回家。
就像骆星小时候那样,经过石桥,小姨给她买糍粑,路过公园,又买了盒鸭架。
章连溪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回家,知道吗?”
骆星点头,忍住眼眶涌上的酸意。
她们进门时,厨房里已经蒸上了饭,高压锅的减压阀正嗞嗞往外排气。昏黄时分的夕阳透过绿纱窗,客厅里,章嵩扶着眼镜,与江云宪在看他的老年人专用影碟机。
25寸的屏幕,翻盖上印着大朵牡丹和花开富贵的字样,光盘推进去,画面还挺清晰。
小时候骆星出现在屏幕上。
短头发的豆丁,瘦瘦小小,脸颊凹进去,衬得眼睛分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