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仅仅只是想见面吗,还是想要更多。
欲望无休无止,像投石听不见回音的深渊。
江云宪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也对着瓶子在心里许愿了,他也是傻子。
他起身摘掉溅了泥点的围裙,洗干净手,穿上外套离开,已经是清晨。
老街区的红陶瓦屋顶和灰泥外墙在雨雾中模糊,两侧的百叶窗里透出光晕,路上偶尔有行人匆匆经过。
江云宪抬了抬被雨点敲击的伞面,某个时刻,他会觉得路过的某个人有点像骆星。
于是不由顿住脚步。
再多看一眼便会发现,都不是她。
高二那年有次课间集合,操场上乌泱泱一大片人。
他没留神,站错了班级队伍。
骆星弓着腰鬼鬼祟祟跑过来,压低声音:“喂江云宪你站错队了……”
前方有巡视的学生会和教导主任,她拽着他的手,从队伍末端悄悄溜回自己班上。
她刚抓过冰镇汽水的手指凉凉的,卡着他手腕跳动的脉搏,好像也控制了他的心脏。
学生会清点人数之后,是冗长的校领导发言。
终于挨到队伍解散,熙熙攘攘的人涌向教学楼,楼梯间被堵得水泄不通。
她走在人群里,拆了颗甜话梅含嘴里,问他:“你今天怎么站到9班去了?”
“没留神。”他说。
当时心里想着一道题,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别的班。
“你都没发现你前面的男生不是咱们7班的吗?”
“……”
他真没注意。
她脸上写着大大的无语,“站你前面的一直都是韩响啊。”
班级队伍按照身高排,江云宪站在7班男生队末尾,经常排他前面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名字叫韩响,性格却文静。除了身高突出,平常没什么存在感。
“站他后面那么久,该不会压根没记住人家长相吧?”
“江云宪,我发现你是不是有点脸盲?”
她双手插兜里,慢悠悠地跟着大部队一步一步往楼梯上挪,轻飘飘瞥他,手搭在扶手上,忽然怼脸凑近:“该不会也没记住我长什么样子吧?”
清一色的校服,大差不差的发型。
好像都差不多。
但不是的,她一直很特别。
那天的日光从楼道窗口斜斜地打进来,一缕横在她身上,分割成明暗两部分。眼睛在光里,瞳色像一片澄净的湖。
湖水中倒映出他,也困住他。
怎么会没记住她的样子。
他从来都没忘记过。
*
一周后,骆星和李似宜把春桦纸品的合作谈下来,工作室推出的新手账本将采用春桦纸品旗下的橄春纸。
为表庆祝,骆星在周五下班后约李似宜吃饭,但李似宜支支吾吾。
“怎么了?”骆星问。
难得李似宜露出这么纠结的表情:“元绉约我去看乐队Live,我还没想好去不去。”
骆星
一语中的:“他是不是想追你?”
“好像是,但窗户纸还没捅破。”
“你想去吗?”
“不知道。”
“要不扔硬币?”
“数字1,代表去,花代表不去。”
就这么随意地决定了。
抛出硬币,是数字1。
李似宜补了个妆,整理衣服和发型,拿起包包走了。
骆星落单,犹豫晚上吃什么。江云宪提前给过她电话,今晚有饭局,要晚点回家。
她正搜索着外卖界面,章连溪的电话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