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高采烈。

于是就得了更好的试药方法,盛京多得是穷苦人家。那些兔子、小鼠毕竟与活人不同,同样的毒未必用的出效果。她给自己院中丫鬟女童尝试,得到一副又一副漂亮的毒方。

她及笄了,祖父将她送去太医局进学,每次考核皆是名列头茅,名声甚至传到翰林医官院。后来又有医官拿治不好的疑难杂症来考她,她从容写下药方,病人连服一段日子,果然痊愈,就此声名大噪。

她趁机向祖父提出不去太医局。

祖父这回同意了。

一个不必上太医局的“天才”孙女,在盛京城中总是能更给莫家长脸。

她亦是满意,终于不必在那些迂腐医理教条中浪费光阴。

行医与读书不同,若不能亲自见过大量病者、病症,仅凭读几本医经药理,是无法做到医道翘楚的。然而她有大量可以试用的“药人”,“医术”便突飞猛进。

医术越来越好,人却越来越年长,父亲有意为她定下一门亲事,她拒绝,一向平庸的父亲在此事上却格外坚持。

“女子到了年纪就该嫁人,难道你日后也要抛头露面与人行医吗?”

她知道父亲心中是如何想的。

他自己平庸,被祖父打压,偏偏生了个拔萃的女儿,若是儿子也就罢了,偏偏她是女儿身,因此更显得他无能。

父亲也会妒忌自己的女儿,于是想要将她关在内宅中,以此彰显自己的地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确能做主他的婚姻大事,祖父对此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她毒死了他。

药是一点点下的,无知无觉,令人瞧不出一点端倪,祖父都没察觉出不对。父亲死在为她定亲前,按规矩,她要守孝一年。

焚烧纸钱的时候,她一身素白孝衣跪在灵前,垂着头,面上凄楚,却在抬手时,掩住唇边笑意。

家里人都没有察觉,她越发快乐了,全身心投入在研制新毒中。她手上的方子越来越多,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觉得自己所掌握的毒经药理远远不够。

人牙子四处为她寻来贫苦稚童,只要一点点银子,就能买到试药工具。她把他们藏在密室,让他们试毒,谁知其中竟有一位刑部郎中的私生子。

就此东窗事发。

祖父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气得呕出一口鲜血:“逆女!禽兽!”

她笑一声:“医毒共通,以他们得来的毒方说不准将来能造福天下人,那些乞儿微如草芥,能这样死,也算有价值。”

“啪”

祖父扇了她一巴掌。

她冷冷回视。

“你走吧。”头发斑白的老者颓然垂下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疲惫,“逃走得远远的,不要回来了。”

祖父要送她走。

她是莫家最天才的子嗣,自小又是由祖父手把手地教大,终究是不忍。她藏在暗处,看着莫家阖府锒铛入狱。本来该被祖父安排的人接走,却舍不得自己写下的毒经想要回府拿回,被人发现,不得已扔下油灯放下一把大火,把与自己同行的丫鬟关在里面,自己忍痛逃走。

丫鬟死了,成为一具焦尸,祖父指认那就是她,于是莫如芸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世间再无莫如芸。

她戴着幂篱,带着祖父给的钱财,离开了盛京。

一个年轻女子,孤身在外,总是惹人非议,那些对她打过歪主意的人,最后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毒,是天下间最美妙的东西。

她走了很多处地方,最后在苏南的落梅峰定居下来。

是座美丽的山,一到冬日,白雪红梅,嫣然多情。

她陆陆续续收了十六个孩子,皆是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