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怎样?”

“简单。”女子道:“你坐在这里,再让我画一幅就行了。”

严胥无言。

他不知道对方对画他这事究竟有何执着,他并非貌若潘安,姿容平平,又凶恶可怖,寻常女子见了他退避三舍,偏偏这个丝毫无惧,还主动近前。

“不可能。”他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呀,”对方跟上来,“你是这画的灵魂,你就让我画一幅吧。”

“荒谬。”

严胥觉得这女子脑子有些奇怪。

他冷待她,恐吓她,皆无作用,他其实并不擅长与人拉拉扯扯,过去那些日子,刀可以斩断一切纠缠。

但他总不能在这里一刀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女子望着他,像是察觉出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入画的决心,终于后退一步,想了想,道:“这样吧,这山中有一处茶斋,茶斋里的蟹儿黄最好,你请我吃一叠蟹儿黄,此事就算过了。”

他站着不动。

“走呀,”女子走两步,见他没动,回头催促,“晚了就赶不上第一锅了。”

他应该掉头就走,不欲搭理此人,然而或许是对方嘴里的那处茶斋赏景甚美,亦或是被她所说的绝世好茶吸引,他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果如这女子所言,丹枫台中,隐藏一处茶斋,茶斋主人是个老者,里头客人寥寥无几,女子熟稔叫了几碟菜名,与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茶点很快送了上来。

一壶清茶,一碟蟹儿黄。

他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茶很苦,用过之后,齿颊留香,的确好茶不假。

女子把乱七八糟的画绢书箱放在一边,擦完手后捻起一块蟹儿黄尝了尝:“第一锅果然很香!你尝尝?”

严胥别过头。

她便笑了,颊边梨涡甜蜜。

“认识一下,我叫苏凝霜,你叫什么名字?”

番外三(严霜):故人入我梦(下)

苏凝霜……

盛京各户官员家眷名册他都曾特意记过,于是很快想起来,苏凝霜这个名字。

苏凝霜的父亲乃当朝左谏议大夫,掌管盛京各处登闻检事,为人正直不知变通。

他曾隐隐记得同僚曾说过,苏父爱女如命,对家中女儿极尽娇惯。

眼下看来,果不其然。

苏凝霜的丫鬟并护卫都在茶斋外,一位千金小姐,家中竟应允带着书箱纸笔来山中作画,与陌生男子交谈共处也丝毫不避,看她的护卫丫鬟模样,分明习以为常。

这行事放在普通人家倒是不算什么,但放在高门闺秀里,属实出格。

严胥不欲与此人过多纠缠,身居枢密院,与朝廷其余臣子家眷走得过近与他并非好事。喝完茶后,不顾这女子问话,径自离开了。

兵房中事务总是很忙,越受器重,负担越重。

累的时候,只想去山里独自坐坐。

他再一次去丹枫台时,忆起茶斋中那壶清苦香茶,遂再次前往。才进门,就瞧见一个熟悉的影子。

女子坐在窗前,正于桌上泼墨挥毫,听见动静抬眼,见他进来,眼睛一亮:“严胥!”

他站住:“你为何知道我名字?”

“你的刀是皇城里的佩刀。我回家后问我爹了,我爹一听说你眼角有一道长疤,就知道你是谁了。”她笑弯了眼,“原来你是枢密院的人。”

她说得坦坦荡荡,丝毫不怕他因此生气。

“一起坐吧!”她拍拍桌子,递给他一块蟹儿黄:“尝尝?”

严胥冷漠谢绝。

苏凝霜是个奇怪的人。

与她清冷如霜的名字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