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高兴就好。

日子就在这忙碌的准备中过去,这一日晌午,裴云暎正在屋里作画,赤箭从门外进来,道:“大人,裴二公子求见。”

裴云暎提笔动作一顿,抬眼看去。

“他在外不依不饶,前些日子您在宫里值守时,他已来过两回。”

对于裴家的人,裴云暎曾下过令,但凡踏足他与裴云姝府邸,不必客气,直接赶出去就是。然而如今裴棣已过世,裴家潦倒败落,连针锋相对瞧上去都算是给他们脸面。

默了默,裴云暎搁笔,道:“让他进来。”

裴云霄很快被带了进来。

昭宁公共有三个儿子,三子尚年幼,二子虽为庶子,从前却也温文尔雅、相貌清俊,然而许久未见,这位翩翩公子已不如从前从容,衣裳皱巴巴的,眉眼间隐含几分焦躁。

裴云霄站定,看向座中人。

裴云暎,他的兄长坐在案前,神色平静。新帝登基、朝中动荡对他没有半分影响,他还是如此光鲜,甚至比当年在裴府时更加有恃无恐。

他更有底气。

“来干什么?”年轻人低头看画,浑不在意地开口。

“你要成亲了?”

“裴二少爷过来,莫非是为与我叙旧?”

裴云霄忍了忍:“父亲过世,这么久了,你难道都不回去看一眼吗?”

裴云暎神色微冷。

裴棣走了。

宫变那日过后,裴府中传来消息,裴棣听闻宫中消息传来,心中急怒,气急攻心,引发从前旧疾,不过几日病重而故。

而裴云暎,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去看过一眼。

“回去干什么?”他笑了起来,抬头看向裴云霄,语气漠然,“拿我的名字给裴家撑场面吗?”

裴云霄语塞。

昭宁公府与太子走得很近,太子是输家。

那位蛰伏多年的宁王一朝登上龙椅,毫不留情地开始清理旧人。唯独殿前班安稳如山。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是为何,裴家自然也瞧得出来。

若如今能利用裴云暎的关系,裴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思及此,裴云霄的语气软了下来。

“兄长,”他试图拉起从前情谊,“就算你和父亲曾有误会,可这么多年,心结早已该解开。你搬离裴府后,父亲日日在府中念叨你,他是念着你的,临终时,还一直叫你名字……”

“是吗?”裴云暎打断他的话,讽刺地笑了一声,“他是怎么死的?”

裴云霄脸色一僵。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愚蠢到相信他是病死的吧。”

犹如被陡然揭穿某个最隐秘的角落,裴云霄蓦地心虚。

“是谁杀了他?”

年轻人盯着他的目光平静而锐利,“江婉,梅姨娘,还是你自己?”

裴云霄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

他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其实在宫变之前,裴棣就已有些自乱阵脚了。

昭宁公府和太子绑得太紧,偏偏梁明帝看中的储君人选是三皇子。那时他们还不清楚裴云暎是宁王的人,以为他在为三皇子做事。然而三皇子一旦登基,裴家势必遭到打压。

谁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的赢家是宁王。

宁王。

元朗和先太子元禧手足情深,可先太子元禧的死并不清白,昭宁公府虽未直接参与,却也是顺水推舟的帮凶。宁王登基,比三皇子登基的后果严重得多。

裴家大祸临头。

裴棣的确在得知此事后急怒攻心,病倒在床,但并未危及生命。反倒是昭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