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人医工一跃成为春试红榜第一,刚进医官院又被分到南药房,不到一月又被御药院院使巴巴赶来医官院要人,风口浪尖之人让人想不注意也难。加之陆曈容貌出色,纵是与陆曈不对付的曹槐见了,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惊艳。

不过大约因为流言的关系,这群医官并未主动上前与陆曈说话。倒是林丹青一如既往热情,细细与陆曈解释医官院各科各房的关系。

又等了约一炷香,崔岷出现了。

他今日穿了件灰色长衣,衣袖宽大,不疾不徐缓缓行来时,颇有风骨,一眼望上去,不像医官,倒像是朝中那些清流文臣。

众医官纷纷同崔岷躬身行礼,崔岷应了,在陆曈身前停步。

“陆医官,”他开口,语调温和,“如今你已回到医官院,翌日起该入各房奉值。”

陆曈静静听着他说。

“以你春试卷面资质,本该入北厅西寿房妇人科奉值……”

一旁的林丹青闻言,面上一喜。倘若陆曈入西寿房,她俩就能在一块儿了。

然而崔岷却话锋一转:“……可你的医经药理得邱院使盛赞,安排至北寿厅,未免大材小用。”

他问:“诸司各院有疑症未解,陆医官医术拔萃,身为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对么?”

陆曈抬头。

崔岷生得瘦弱,院使官袍穿在他身上,倒真有些松柏之姿,孤傲清高的良臣模样。他看她的眼神温和如水,然而细细探去,便骤觉一股压抑的阴沉,像南药房那张被雨水浸湿生了绿霉的木床,湿冷得很。

她道:“任凭院使差遣。”

崔岷便笑了,神色越发柔和:“上个月,户部左曹侍郎金大人身子抱恙,曹槐行诊一月有余,暂无起色,既然陆医官回来,如此,便由你与曹槐一同行诊。”

户部?

陆曈心下一动。

戚玉台正是在户部。

有一瞬间,陆曈几乎要觉得是上天垂怜她复仇艰难,才将这大好机会如此轻易送上眼前,于是想也没想地道:“好。”

“不行!”

出声的是林丹青。

陆曈讶然侧首,再看周围人,俱是一副古怪神情,最前方的曹槐错愕之下,竟还露出个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股幸灾乐祸。

林丹青急得声音变了调:“陆医官不能去给金大人行诊!”

陆曈狐疑:“为何?”

林丹青望着她,脸色渐渐涨红,仿佛难以启齿般,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户部的金大人之急症是、是肾囊痈,你是女子,怎么能给他施诊!”

肾囊痈?

陆曈一瞬恍然大悟。

难怪周围人要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难怪曹槐的笑容不怀好意……难怪崔岷要般百转千回,铺垫良久让她走到此处。

只因肾囊痈,是男子隐疾!

这病并不算罕见,然而让一年轻女子去治疗此疾,却是不常见的。

崔岷看向林丹青,许是因为林父的关系,并未斥责,只道:“医者无男女,你们在太医局进学时,第一课学的正是如此。”

林丹青皱眉:“可是院使,人言可畏!”

医者是不分男女,可流言分啊!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艰难,女子行医多受桎梏便罢了,若是年轻些的女子行医,一个不好,便要做好终身不嫁的准备。她们这些女医官使还好些,不过是给各宫娘娘奉值。可那位户部金大人什么毛病盛京官场无人不知,只怕陆曈今日进了户部的门,明日流言就要传得满天飞!

肾痈囊,意味着医官检查身子,便要触及对方私密之处。更何况别人就罢了,那位金大人,本就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