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里晕出的昏黄灯光将这本就冷清的夜映得越发岑寂了,他静静看着,仿佛要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

身侧侍卫劝道:“主子,不如先去休息。”

裴云暎淡淡摇头,握刀的手却越收越紧。

从花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低吟,不时有丫鬟端着银盆出来,那一盆一盆的血水红得刺眼,让人看着也触目惊心。

他垂下眼帘,长睫遮住眸中神色。

母亲死的时候,也流了很多血。

十四岁的他不懂,惊惶又笨拙地试图拿手去捂她颈间的伤口,然而鲜血还是汩汩冒了出来,仿佛无穷无尽般瞬间将他手打湿。从来爱笑的妇人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那些温热的液体从她身上不断流出来,变得黏腻而冰冷,母亲望着他,总是盈满笑意的眼眸里只剩心痛与眷恋,还有生机一点点被剥离的枯败。

她大口喘着气,急促道:“暎儿……暎儿,保护好你姐姐……快逃!”

快逃。

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裴云暎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