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陆瞳这般关心他的事情,祁川倏尔又觉得翠儿所说或许并非虚言。

只是……

祁川摇头:“在下出身寒微,只是个小小录事,安于现状就好,不敢奢求更多。”

陆瞳望着他:“为何不敢?”

祁川一怔。

“高者未必贤,下者未必愚。我为范夫人登门施诊这些日,见祁录事手脚勤快,布事果断,不比别人差哪里。”

她说得轻柔,神情亦带几分未经世事嗟磨的天真,烂漫得令人可笑。

“照祁录事这般说,人人都安于现状,岂不是主子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主子,奴才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奴才,活着还有什么奔头?”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祁川本能就想喝止,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主子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主子,奴才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奴才……

可不是么,他为九儿进学之事奔走多日,求过人送过礼,范正廉总是敷衍,而他努力讨好赵飞燕,赵飞燕却将他精心准备的土产转手赏给下人,讽刺他们说是“穷鬼送的腌货”。

九儿进不了官学,只能上那些不入流的私学,日后纵然有机会下场,可多年以后,盛京官场又是何模样?会不会如现在一般,礼部考官与人勾串,贡举舞弊之风盛行,九儿会不会成为当年的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出不了头的吴有才,谁也说不准。

这世道,做奴才就注定被人欺负,谁有权势,谁就做主子。

陆瞳的话又从耳畔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