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很安静,冷峻的脸透出几分孩童的无辜,对她半分防备也没有。
孟婵音本是嗔他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渐渐散去。
其实他这段时日很忙,很少在府上,方才他也许是听谁说了什么,匆忙回来,现在脸上虽都是疲倦,却?仍旧掩盖不了夺人眼目的风华。
她很少如此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或许是因为祖父是武官,祖母则是西?域人,所以息府的人没有一向没有生?得?丑的,生?得?皆是浓眉大眼,男子身形魁梧,女子娇媚得?风情万种?。
尤其是息扶藐,五官深邃俊美,昳丽得令人很容易忽视他是扬州人,若是出门在外逢人说是西?域人,都不会?有人怀疑。
这样的人却当过殿前榜首,能文能武,如今又是满心算计人的商人,毁她的姻缘,以这种?方式强迫她低头。
若他不是兄长,重生回来不为了眷恋娄子胥,不去做那些讨好他的事,只安静的做府中最?普通的妹妹,便不会成如今这般。
这样受人唾弃的关?系让她实在恶心,无法面对息府的其余人的目光,也无法对他升起男女之?情。
“阿兄,就当我已经?死了,过几年后就忘记我吧。”
孟婵音用气音无声呢喃,指尖虚抚他的眉眼,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闭眼靠在他的怀里,寻着舒适的位置,渐渐也生?出几分倦意。
在她睡息渐渐传来,原本阖眸浅眠的人睁开眼,看向她的神情冷淡,沉寂,好似一摆在观赏架上的空心木偶,动作轻柔地抚摸她的脖颈。
……
暮色沉下?,半明窗牖上洒下?赤红余晖。
孟婵音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蝉雪院。
她迷蒙地撑起身,环视周遭,没有看见息扶藐便知他送回自己后,应该又去忙了。
楠木窗牖被照得?猩红。
她在榻上呆呆坐了许久,随后趿拉木屐,倚在窗沿边,伸出手接下?一捧用尽所有力气的艳丽。
“姑娘,你醒了?”
春心从外面进来,见她身着单薄地立在窗前,忍不住取下?木架上悬挂的披风,上前披在她的身上,“姑娘怎么不披一件衣裳?”
孟婵音拢住披风,眉目柔和地敛下?,温声道:“已经?入夏了,也没有多凉。”
春心摇头。
虽然是不凉,但姑娘那身子,可是受不得?一丁点?的寒。
“是阿兄送我回来的吗?”孟婵音问。
春心点?头:“是长公子。”
“嗯。”她垂下?头,“春心,日后都你来喂它们罢,我近来不想?。”
经?由姑娘这般提醒,春心才想?起今日还没有喂食,遂转身去拿杆给鱼儿喂食。
初挑下?一块,鱼儿争相?夺食,身后便响起姑娘的柔善的声音。
“春心,之?前让你帮我派人悄悄送去城外乌巷的信,现在可送到了?”
春心点?头:“已经?送过去了,今日还有个人带了口信过来,道是姑娘放心,此事巧合得?很,姑娘与那人想?一块去了。”
孟婵音抿唇浅笑,望着不远处的鱼缸,脸上露出几分悲情的明媚。
春心转身继续喂着鱼儿,想?着姑娘让她派人送的那封信,很是怪道。
她跟在姑娘身边这般多年,头一次晓得?姑娘与城外乌巷的人有来往。
另一侧的书房。
天边彻底落下?,坐在案前的青年玄袍似夜墨,冷淡地翻看手中的册子。
门口的下?人忽然敲门,“主子,四公子求见。”
息扶藐微抬眼帘,冷淡‘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