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搬去哪儿,商量的结果是他们两家暂时搭伙,二癞的阿爷阿奶都是好性子的老人,二癞和狗剩又是好兄弟,他媳妇和二癞阿娘也能说上话,两家人相互照看,他和二癞也能放开手做事。

他一走,赵松和赵柏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咱现在去坟岗啊?”赵松有点犯憷,现在是子时,一日中阴气最盛的时候,他是真怕遇到鬼啊,“柏子,你从小胆子大,要不你去吧?”

赵柏白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拉起他就走:“怕啥怕,鬼能比流民可怕?你没听全?子说,赵有才一家都死了,多拖一日就多一分危险,难得今年雨水太阳都充沛,田里的稻子长得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流民,除非我死。”

虚无缥缈的鬼,哪有手段残忍的人可怕?

坟岗,坟岗,埋的可是咱们村祖祖辈辈的先人,就算他们要钻出来吓人,吓的也是山下的流民,而不是逃到山里的子子孙孙。

不过?能在坟岗睡得四仰八叉鼾声四起,李家和吴家的人咋看咋都是一副缺心眼的样?子。

隔老远听见鼾声,给赵松吓够呛,还以为谁他娘的大晚上在锯木头,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高亢有节奏,他瞬间就在脑海里把近些?年死的村里老头扒拉了个遍,没有哪家是干木匠的呐!

循着声儿走近,打眼一望,好么,两家人躺在拼凑起来的凉席上,李满仓的闺女躺在吴三柱媳妇的怀里睡大觉,关系亲近的还以为她们才是亲母女。而吴大柱的小儿子正趴在李大河的肚皮上,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他正儿八经的大孙子半个屁股蛋撅在吴婆子的墓碑上,简直离谱!

这场面真是,阴森中透露着温情,温情中带着滑稽。

被人注视有所感应,李大河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树林子那头站着两个一动不动的身影,莹莹月光照在他们身上,显得面色是那么的惨白。

夜风呼啸,树叶婆娑。

李大河白眼一翻,晕过?去之前成功把所有人吵醒:“啊~~~有鬼啊~!”

翌日,槐下弯。

背风的缓坡下,挨挨挤挤坐着十七个汉子,二癞爹,赵全?,赵松赵柏,李大河父子三人,吴大柱兄弟三人,加上赵老汉父子四人,赵三旺和赵大牛两兄弟。

赵三旺和赵大牛兄弟是后?半夜吴大柱去找的,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两分冤家的意思,赵三旺这厮最是喜欢欺负老实人,他偷鸡摸狗的性子改不掉,偏生吴家三兄弟又都是老实巴交的性子,不喜欢斤斤计较说好歹,他要扯葱拽菜,他们看见了也不说啥,实在不高兴了也是让赵三旺少扯点,他们还要吃呢。

一来二去,奇奇怪怪的,赵三旺反倒挺维护吴家人,尤其是厉害的吴婆子去世后?,吴大柱几兄弟都是嘴笨的,娶的媳妇生的娃子也木讷,吵嘴都吵不过?村里那群婆子,娃儿被欺负也不敢还手,他这人又不太讲究,打女人打孩子都下得去手,维护了几次吴家的小娃子,两家关系莫名其妙就亲近了起来。

而赵三旺和赵大牛赵二牛是堂兄弟,这不,吴大柱半夜摸过?去,又是拔出萝卜带出一串泥。

赵老汉能相中他们也是有原因的,这不,没有一个缺席,连一开始没算在内的李大河都亲自来了。

奔波一晚上,所有人都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一边打哈欠一边抠脚丫子。

在场的除了李大河,姓赵的基本都是晚辈,连赵三旺都缩着脖安安分分听赵老汉发?言:“今日来到这里的人,我赵老汉托个大,直说了,往后?咱就是自己?人,不论姓氏,不论血缘,不论往日关系好歹,从此以后?一条心,哪家有啥难处我们一起帮,哪家被人欺负我们一起上,不说什么有福一起享这种屁话,就一句,有我赵大根一口饭吃,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