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大老远去咱石林镇,你们清河镇没有粮铺吗?”说话的是个年轻汉子,他旁边还跟着个老头,看面相应该是父子,儿子健谈,老子寡言。

“嘿嘿,这不是今年日子难过,眼下地里没啥活儿干,在家?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多走几个镇子瞧瞧,就是能多换上半斗米也不亏,咱泥腿子最不值钱的就是这把子力气和脚力了?。”赵三地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说的话还挺在理,走在大道上的石林镇人都一个劲儿点头。

“那?你可?找到地儿了?,咱石林镇有个大粮商呢,缺啥都不缺粮。”

年轻汉子也笑道:“是这个理嘞,粮铺的价格年年不一样,前几年咱们镇一斗换四斗都有过,虽然滋味不咋样,又陈又碎,耐不住数量多啊,我们在乡下得了?信儿都是抢着去换。”

说罢,他又撇撇嘴:“倒是潼江镇,昨儿我去问了?,今年一斗只换两斗半,还是大镇呢,瞧着热闹繁华,商人都精的很,一点不吃亏的……两斗半,我还不如卖新粮买陈粮,掏银子的生意,粮铺伙计还要对我笑脸相迎,哪里像现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挑三拣四狗眼看人低,忒不耐烦了?。”

“是嘞,我也去问了?,还嫌我挡道呢。哎,潼江镇也就是出了?个大官,这里的人腰板子硬,说话那?是真?不中听!”

“不中听归不中听,倒没听过潼江镇的粮铺给?百姓换过坏粮,咱石林镇去年就出了?这事儿,我们隔壁村有一户换了?袋受潮的坏粮,拿回家?后才发现,都发霉了?,根本?不能吃……”

“啊?我咋没听说?”

“你哪儿的?”

“猫儿岭的。”

“难怪,你们那?处偏得很,能听见啥消息。”

一路说的热闹,虽然彼此不认识,但有共同?话题啊,光是换粮就侃了?大半日。

赶着尾巴才来交粮税的一般都住在石林镇的山旮旯里,果然一路没人掉队,瞧着家?都离挺远。

赵三地没插话,其他人更是一路当哑巴。

李大河家这次跟着出来的是李满仓,他走在赵二?田身?后可?谓寸步不离,一是不认识路,二?是第一次出远门心里发虚,别说搭腔,就是在不认识的人面前连呼吸都会下意识收敛几分,他很羡慕三地这和谁都能唠上几句的性子,难怪村里人都说大山兄弟几个出息,在村里日日处着感觉不到,出门就知道差距了。

下午日头足,戴着草帽也觉得热,还犯困,只能说话转移注意力。

“我瞧这两日差不多就要收摊子了?,今儿守卫的官爷都比昨日要少些,又让他们肥了?一年荷包哟。”最开始和赵三地说话的年轻汉子叹了?口气道:“县里啥时候能把咱石林镇分去鲁口镇啊,那?头离咱更近,我家?翻个山头就到了?。来潼江镇要提前两日出门,天不亮就走,黢黑才回家?,吃住都在路上,往年怕山匪,今年怕流民,真?真?是吓死个人,又累又操心。”

“是啊,鲁口镇离县里也近,真?不知当?官的是咋想的,虽然咱石林镇比不得潼江镇富裕,但咱镇子大啊,人口也比潼江镇多,不管咋分配都该分去鲁口镇,分到潼江镇算个啥事儿!”

石林镇的人闻言也是骂骂咧咧,这个问题早些年就在说,还有读书人去县里给?大老爷递拜帖,但一直没下文。明明在家?门口就能完事儿,偏偏要去更远的地方,当?官的一张嘴,老百姓就要跑断腿,累死累活还不敢当?面抱怨,真?是憋屈极了?。

赵三地眸光忽闪,装作不经意道:“这一路也遇到好些人背着粮食去潼江镇,怕是还要收几日。你们许是遇到官爷们轮值,收粮是大事,年年都跟防住贼似的,咋可?能少人?”他更是顽笑道:“也就这个时节才能瞧见这么多当?差的官爷,怕是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