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就等你们了。”

几个还在拌嘴的村老也忙止住声儿?,齐齐迎了上来。

几张橘皮老脸挂着?散不开的忧愁,实在是这次村里死了太多人,比年?初地动那会儿?死的还多,一下子就觉得村子清净好些,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缓过?来。

“大根,咋才来?村里就等你们呢。”赵山坳满脸愁容,尽管这次本家就死了赵有才这房,他?们损失最小,可都是一个村的,咋都不能这么算。

“大根,当晚到底咋回事儿?啊?咋就只救下李寡妇一人?怎么就不能多救几个,都是一个村的啊,好些还是你看着?长大的,怎就没顺手拉上一把?啊!”李来银挤过?来,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赵老汉他?们明明有余力却没救人的责怪,“问大河,他?就说你们来的时候流民已经把?猪圈里的人全都杀了,灶房和猪圈已经起了火,你们来不及救……可咋李寡妇就全须全尾的没事?这事说不通啊!”

他?说着?一把?抓住赵老汉的手臂,一双浑浊的双目紧紧盯着?他?:“大根,可是我看岔了?我咋瞧着?是灶房先起的火,猪圈后起的呐?”

赵老汉表情不变,看着?他?道:“哪处先起,哪处后起,结果还不是一样?李老哥,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人不假,可我们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好了再也回不来的准备才下的山,我们拿命去拼的是地里即将要成熟的庄稼,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房屋,是地窖里要吃完的粮食、不想婆娘儿?女?被饿的肚子……”

不是拿命去救不听话被抓住没逃掉的村里人。

他?话未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

李来银老脸一变,干巴的双唇嗫嚅,好几次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他?想说都是一个村的,咋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既然都下山了,咋都应该去救上一救……

“那李寡妇……”一旁的周富贵欲言又?止,他?侄儿?一家也死了,这几日他?也忍不住想,咋活下来的不是他?侄儿?呢,咋就是李寡妇呢,都是被抓,怎的偏生?就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她命大。”赵大根不咸不淡道。

周富贵张了张嘴,还想说啥,被王铁根打?断:“老李头,老周头,这件事我站出来说两句,村里死了这么多人,我相信大家伙都不愿意看见,但这件事说来也是七分命三分运,村里一早就说今年?不要养猪,隔一年?再养,大家伙偏不听,就不信邪。村里又?说让咱藏些粮食在山里,大家伙还是不听,嫌麻烦,嫌累。现在村里人几乎都在,那就让大家伙摸着?良心说,这次被抓的大多数人是不是舍不得畜生?才没跑掉?是不是自己贪心,不听劝,这才糟了难?”

“再者,大根他?们下山杀流民,能顾得上自己都已经很了不得,咋还能分出多余的心神?你们在村里干架,婆娘在旁边吵嘴,你们都嫌吵,要喊她们闭嘴。那群流民见势不对,杀人放火想跑,大根他?们忙着?拦人没来得及救人也是情有可原,人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能做得了多少事儿?你们就算心里有怨,那也该冲着?流民去,冲着?当官的去,冲着?老天爷去,冲着?大根他?们撒气埋怨,你们算啥?啊?没他?们拼命,咱们现在还缩在山里提心吊胆饿肚子呢!”

“你们可以不感恩,但不能怨恨!”他越说越激动,“做人不能这样!”

周围哭嚎的妇人也止了声儿?,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在听,尤其是死了亲人的,他?们一开始也想质问赵老汉他们咋就不救人,怎么能不救人,都是一个村的啊!

可他?们没胆子,他?们敢拿流民的尸体撒气,也是因为流民死的透透的。刀疤和黑斑,还有斧头男,这三具尸体就算死了,躺在那里,长手长脚如小山般魁梧的身躯亦是让这群没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