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嘈杂的人声,偶尔听见“砰”一声枪响。

于父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疲惫:“小屹,你想来非洲吗?”

“可能日子会比在国内苦,但是爸爸妈妈在这里。”

“我愿意去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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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十五岁的少年来说,他能想象的不幸无非是忙碌的父母、写不完的作业和永远空荡着、无人陪伴的房间。

他前十五年的生活顺遂、安逸,虽然偶尔无聊,但也胜过刀尖舔血。

在来到内罗毕之前,于屹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生活

在这里,水成了极其稀缺的资源。

每年旱期都是父母最忙碌的时刻,他们驱车将饱受旱灾之苦的动物驱赶往肯尼亚紫藤保护区。

即便日子再苦,依然僵持着将最后一口水让给于屹。

“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到雨季就好了。”

可惜他们没能等到雨季,反而让独守在家的于屹等来了两具冰冷的、残缺不堪的尸体。

临走时还朝他笑着的脸被猎枪豁开个黑漆漆的洞,皮肉翻卷,一双唇还干涸着起皮,到死都没舍得喝一口水。

“他们在察沃…遇到了一头被围猎的大象。那些畜生几乎砍下它半个头。”

“盗猎的那些人…”

“节哀。”

对方递上一张纸,那上面是少年父母倾注半生的事业,他们加入了东非野生动物保护协会,辅助海关缉私局,打击了数以千计的象牙走私案。

杰出成就那一栏,刻着令人无法呼吸的数字:查获象牙2748根,合计7.48吨。

“你的父母是英雄,东非的英雄。”

如果必须有个人下地狱,那还不如是我。(回忆章)

“你会得到一笔可观的抚恤金,上面会遵照你父母的遗愿,安全派送你回国。”

“你父母的遗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烧了吧。”少年一双眼藏在垂下的刘海里,看不出情绪。

他一滴泪都没流,声音嘶哑。

“他们不是喜欢这里吗?那就下葬在东非好了。”

*

于屹跑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十五岁的少年一头扎进了内罗毕市内最杂乱的贫民窟里,黑泥抹了满身,用他会的那一点点蹩脚语言磕绊着与人交流。

他学会了斯瓦西里语。

像一个真正的当地人,逐渐融入了这里。

他长得漂亮,刚抽条的年纪,不少淫邪的目光盯上。

他们教于屹吸食胶水和航空燃油

贫民窟有很多“瘾君子”。他们吸食劣质胶水的气味,被胶水中所含有的那种虽然无色,挥发性却极强的成瘾性无机溶液吸引。

一开始只需要闻一口就能亢奋许久,但随着瘾症不断加强,亢奋的时间越来越短,导致很多人一天要闻上上百次。

还不满足的,便去偷航空燃油。

燃油里有防冻剂,而防冻剂的主要成分是乙二醇,与航空煤油中的芳香烃接触后产生的混合气体让人在吸食过后有极度亢奋的效果。

这两样东西,前者含有堪称慢性毒药的甲苯气体,后者本身就是有毒的化学物质。

因为贫穷,基贝拉到处是靠这俩样麻痹生活的年轻人,是座名副其实的“僵尸城。”

少年伪装懵懂,把自己下沉成真正的混蛋,终于攀上了基贝拉的老大巴卡。

对方饶有兴趣地盯着这只尚未长大的狼崽子。

“你想要什么?”

“想赚钱。”

“我可以去打拳。”

他替巴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