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太过混乱,褚清秋也才注意到此事,连忙将手抽出,唇瓣轻抿,惨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

“进去吧。”褚清秋说着就往前走,被宁拂衣一把拦住。

“我都看见了,你手上的伤口。”宁拂衣摇头,“若是这么走进去,双脚怕是要不得了。”

“可……”

“我背你。”少女忽然半蹲,将纤瘦的背脊暴露在女人身前,“我试过了,这花对我没有那么重的影响。”

褚清秋一阵沉默,然而那些鬼已经冲破了孟婆的防线,如同黑云过境,鬼哭狼嚎地涌向她们。

“快点啊!”眼看宁拂衣急了,褚清秋这才妥协,趴到她背上。

女子身体不沉,但是腿长,只差一点便会碰到花瓣,宁拂衣只能用力将她往上举,随后眼睛一闭,重重踩入花丛中。

花朵无声,花瓣落在她腿上时,有种淡淡的疼痛感,但并没有褚清秋那般触之便深可见骨的伤口。

没想到自己一个死了一次的人,心中执念还不如褚清秋重,宁拂衣自嘲地笑笑,快步跑进花海深处。

那些鬼果然被拦在了花海之外,试试探探不敢往里走。

毕竟一旦踏入,便会自动变为一朵彼岸花,灵魂永远埋葬于此。

宁拂衣多少松了口气,她停在花海中央,周围静谧下来,唯有二人不知道谁的心跳咚咚地响。

褚清秋的身体很轻很柔软,不像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女人,她为了稳定身体,双手抚在宁拂衣肩上,却只是轻轻搭着,不敢用力。

“等我再见那判官,定要将他教训一顿,险些将我们害死了。”宁拂衣试图打破沉默。

褚清秋半晌没言语,隔了一会儿才在她耳边道:“你知晓人的法力何时会消失么。”

“当然……”宁拂衣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震惊地望向远方红黑色的天空。

两人都沉默了很久,只有呼呼的阴风在耳边刮,花瓣花枝佁然不动。

“如果神尊经过奈何桥,会选择轮回,还是留在这片花田里?”宁拂衣忽然偏过头,轻轻问。

“轮回。”褚清秋道,她看着少女侧脸,“我还有事情没完成。”

宁拂衣不惊讶于她的回答,哦了一声:“我会留在此处,若能忘了活在世上的痛苦,想来也不错。”

她不是褚清秋那样心怀天下之人,她没什么没完成的事,实际上若是她死了,才是对世间的好事一桩。

褚清秋搭在她肩上的手忽然紧了些。

宁拂衣跺了跺脚,一副轻松的样子岔开话题:“我们如今只能在这里等下一个判官到来,将我们放出这该死的鬼地方了。”

她背着褚清秋无聊地转了一圈,眼尖地发现那些彼岸花的花茎上似乎用鲜血刻着细小的字,再定睛看去,竟是一个个死去之人的姓名。

无人会记得它们,唯有它们自己。

宁拂衣在花丛里行走,一边走一边看上面不知多少年前的名字,走着走着,却忽然看见根没有花的根茎,有些枯黄了,在一众盛放的花朵中十分显眼。

“有趣。”她挑眉自语,弯腰去看,身后的褚清秋却好似忽然紧张起来,伸手要阻止。

动作自然没有目光快,她已然看清了,笑容瞬间消失。

上面刺目地刻着三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

宁拂衣。

?48 ? 姐妹

◎“她是我婶子。”◎

自己的名字为何会出现在地府中?还是刻在彼岸花上?一瞬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宁拂衣不禁觉得后背发凉,她弯腰去触碰那根枯黄的花茎,淡淡的刺痛感萦绕在指尖。

一种战栗的联结感自指尖而始,大脑传来片刺痛。